第217章 - 造反,从忠臣开始 - 雪尽峰青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217章

第217章

按照常理,前线的战报须得视距离远近三日或五日往京中送一份,以便京中随时根据前线的情况调整资源调配。

往日东线都是三日一传信,偶尔遇上意外情况甚至会一日两三封信,现在居然四天都没送信回来,秦琬倒没什么,就是秦潇坐不住了。

“许是一时有事耽误了也说不定,前线的情况一时间也说不好,总还有晋王在,出不了大差错。”

阳平王显然也不觉得前线的消息晚个一日两日有什么,从淮北到大兴路途遥远,随便出点什么意外都会导致信件迟还,一两日只是正常的浮动区间。

显然,两人都低估了太子搞事的能力。

东路将国境线推到淮河是出发前朝中定下的用兵底线,虽然会对扬州的淮河防线造成压力,却因为还有淮南作为缓冲带,不会让对方的神经过分紧张,从而殊死一搏,将周国彻底拖进战事,这与周国步步为营徐徐图之的大战略并不相符。

可惜的是,周国处处谨慎,宋国却仿佛得罪了上天,充分诠释了什么叫麻绳专挑细处断。

姜凝得意了不过旬月便被周国占了根据地,虽然因为姜凝留在姑孰的数千兵马,扬州豪强不敢擅动,但险些失了江山的陈氏显然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宋国宗室难得与外戚联合起来,以镇守不利为名剥夺了姜凝的爵位,又逼迫姜凝留在中枢的那几个堂兄弟主动请辞。

不过他们倒也没有赶尽杀绝,姜氏在姑孰的五千精兵不是吃干饭的,为了彰显自身风度,他们换了临贺县主之子姜冲做为姜氏的代言人,而后几方互相妥协,任命姜冲为陈州牧、荆州刺史、淮南太守,镇军将军,都督荆、陈、沧、淮南三州一郡诸军事,假节,镇寿县。

也可以通俗解释为,带着姑孰的兵马去守淮南吧。

淮南重镇是合肥,宋国任命姜冲为淮南太守却不让他驻扎合肥,而是将他放在紧邻淮水的寿县,明摆是要借此消磨姜氏兵马,等到姜冲麾下人马死伤殆尽便只有被卸磨杀驴一条路,但姜冲在临贺县主的劝说下十分配合,并未对此提出异议。

然后他就降周了。

计划是计划,送上门的肥肉没有不吃的道理,晋王本想留秦泓在淮北,自己带兵前往淮南策应姜冲,但秦泓深谙得寸进尺之道,权衡过利弊之后直接带兵围了合肥。

谁家好人只带着两万人就敢打合肥啊?

有的人二十万人都打不下来合肥,只带着两万人就冲过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晋王魂都要吓没了,连夜给陈州牧杨照和新上任的江州牧观音奴送信,让他们赶紧派兵支援,一时间竟没顾得上给大兴,还是杨照担心其中有变,才先调了万人替东路军驻守淮北,以便他们腾开手过河支援晋王。

京中的消息也是他送来的。

秦琬对此的评价只有六个点,连夜赶来的三省宰相同样无言以对,窦显不好明着指责太子,只能迁怒晋王:“晋王就是这么辅佐太子的吗?怎么能任由太子涉险!”

“太子是东线主帅,她一意孤行,晋王还能把她绑了不成?”

窦显还要再说什么,秦琬又道:“太子带去的两万人应当是她的东宫护卫。”

所以晋王管不了太子才正常,要是晋王在前线压制的太子连东宫护卫都指挥不动,那他们才真该担心晋王是不是图谋不轨。

当然,眼下不是划分责任的时候,秦琬只好含泪背锅:“此事是朕思虑不周,太子年轻气盛,晋王久不在京不知太子脾性,我该再给她选一位能劝得动她的将领为辅才是。”

赵洛从旁劝解:“事已至此,还是先议一议如何支援太子,是战是退,总该有个主意。”

“合肥是重镇,本就城坚池深易守难攻,若我军不能一鼓作气将其攻下,待到撤军之后宋军必然严整城防,再想攻下就难了。”

秦烨这话说得直白,一旁的皇甫恺态度鲜明的表达了支持:“如今我国尚有余力,既然已有兼并之机,便不该错过。”

张欣等两个前辈说完才说起自己的看法:“太子并非鲁莽之人,不会不知两万人攻打合肥是兵行险着,想来应当是有我等不知道的内情在,前线情况瞬息万变,太子临阵决断必有道理。陛下若是不放心,不妨令荆州兵马越过大通山攻打庐江,再令水师作势南下佯攻皖口,迫使宋军放弃淮南之地严守江水,则合肥之困立解。”

到了现在,没人相信周国本来的打算是先占荆州后取益宁,哪怕是国中知道朝廷计划的官员也不免担心皇帝会被一统天下的诱惑冲昏头脑,何况是本就不知道周国意图的宋人。

因此张欣这个建议极有可行性,秦琬目光扫过众人,见其他人都不说话,便默认他们不反对,拍板通过了张欣的提议,又补充道:“传旨东海王陈兵淮河,听候太子调遣,随时准备策应。”

显然她更支持张欣的看法,因此带兵前去支援太子的任务也落到了张欣的头上。

而此时合肥城外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扬州固然是宋国的基本盘,但周国也不是没有扬州人。

当年北方战乱不休,北地流民纷纷南下,宋国为安置流民便淮南设置了诸多侨州,合肥守军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自这些侨州中招募而来,作为一个相对封闭的文化圈,生活在侨州的人还相当大程度保留了他们在北地时的生活习惯,至少不会和在蜀地时一样听不懂对方的方言。

这给秦泓的劝降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侨州主事的流民帅或许看不惯秦氏,但绝对不会放弃这个从自己乡亲口中打听家乡状况的机会。

只要能听得进去话,便有被劝降的可能。

考虑到扬州本地人的感受,秦泓还特意请来了刘万寿和刘百岁两个,这两人在临漳这些年过得异常安逸,家里子孙也成器,很有些心宽体胖的架势,现在被秦泓邀来淮南也称得上衣锦还乡,因此两人劝起昔日同乡十分卖力,几乎称得上掏心掏肺。

以两人为代表的万余人在当地百姓中极有知名度,经历称得上大起大落,现在当事人不仅回来了还获得了爵位,显然切中了大众印象中历尽波折苦尽甘来的故事套路,即使当成解闷的传奇听着也极不错。

陈州守军将二人礼送出城,他手下的将领当即围了上来:“如今十分天下周国居其九,宋国只余扬州一地,如何能与周国抗衡t,虽说宋室自居正朔,可天道变易,岂非一目了然?”

陈州守军语气莫名:“他们两个确如所言,不曾接触过朝政。”

否则不会用北地百姓生活富庶朝廷清明来劝他,他是手握重兵的一方牧守,不是当年朝不保夕只能四处乞活的流民,若是想要拉拢他自然是许以高官厚禄,开的价码他满意了,他自会请降。

他这话让人摸不着头脑,有人大着胆子问:“那咱们降是不降?”

“降!”

陈州守军总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丢分,但思及这些年这宋国明里暗里受到的排挤,他咬牙道:

“都是一样的人,当年那刘万寿等人还不如咱们,结果就因为投了周国,现在居然能让儿女进大学听博士讲学,这才是传家的道理!那些士人不都是这样,只给自己家的子弟教授经义,所以才把持朝政。咱们在宋国这么些年给皇帝当牛做马,朝廷可曾说过一句让咱们的子孙入国子监?”

“难不成咱们的子孙还得和咱们一样,教那群弱不禁风的士子骑在头上吗!”

有人高声附和:“主君说得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然后被同伴忍无可忍拍了下后脑勺:“那是造反的时候喊的!”

……

二刘忙着劝降的时候,秦泓也没闲着。

她麾下将士正顶着城墙上抛洒下来的箭矢,借由洞屋车的遮掩,飞快挖起了墙角,而后按照太子的布置将数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安置在支撑城墙的木梁上,借由战车遮掩撤退时只在原地扯出一根极长的引线,而后在引线放完之时将其引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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