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 造反,从忠臣开始 - 雪尽峰青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218章

第218章

姜冲降周引狼入室一事虽然教人震惊,但有周国太子轻敌冒进只率两万人攻打合肥在后,宋国并不是十分紧张,甚至将此视为他们最终翻盘的大好时机。

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真以为人人都是霍嫖姚呢。

但他们紧跟着就破防了,合肥居然被两万人用十三天攻破了!

这和周国一个月攻下蜀地有什么区别?

荆州也是两个月没得吧?

周国的女人不是人!

明明四个月前他们还是坐拥半壁江山,和周国分庭抗礼的中原正统,现在却成了龟缩于一州之地,生存空间被极限压缩的割据政权,这落差谁受得了?

但此时再警醒为时已晚。

攻下合肥的翌日,东海王便收到传信,当即带兵越过淮河,经蔚州一路略地至长江,而荆州方面与陈州再接到朝廷诏命后同样提兵前往淮南。

两万人十三日攻下合肥的消息实在过于震撼人心,而合肥守将自尽殉国后尸首被礼送过江更是表明了周军的可怕之处,守将宁死不降,却依旧只坚持了十三日,他们的城池又如何比得上合肥?惊惧之下淮河两岸望风而降者不知凡几,他们又不是合肥守将那样家眷都在江东,投降起来毫无压力。

他们投降了是痛快了,周国反而头疼了。

淮北还好些,早年北方流民大量南下,周国在淮河南北遍置侨州,淮南的侨州侨郡尤为密集,再加上当地大户隐匿南下人口,导致当地的户籍基本上是一团乱麻,那足有几县大小的庄园更是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周国官员叹为观止。

秦泓用一柄细长的银匙拨弄着匣子的冰片,清冽的香气教人精神一振,晋王方一进屋便让屋中的香气镇住了,他看了眼堂中的三箱冰片,惊讶道:“哪家人这么大手笔?”

诸夏不产冰片,由胡商贩来的香料往往是天价,便是秦泓放在案上拨弄的那一匣子已足够珍贵,何况此处足有十箱,周国王公家中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自然是陆氏。”

秦泓语气感慨:“陆氏早年被姜氏侵夺权柄,势力大不如前,却依旧富裕至此。我秦氏坐拥天下,论及私财竟不能与一区区豪强相较,实在教人汗颜。”

晋王瞧着她的样子不像是汗颜,倒像是讥讽,接过侍从泡的茶后喝了一口便忍不住皱眉:“太子怎么也喜欢喝苦的?”说着便把茶放下说起正事,“吴地不抑兼并,陆氏久居于此,自然富贵。”

“他们这些人久居吴地,盘根错节难以清扫,此番又大多主动归降,我等若是下手狠了,只怕要激起叛乱。”

秦泓丢开银匙,略有些烦闷:“难怪阿娘非要让我们慢慢打,如今这样倒有些不上不下,若单独优待了淮南的豪强,又让南荆州幸存的豪强子孙与国中的官员怎么想?”

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被征服的一方,没有理由淮南的豪强就能免于均田。

按理太子没有获得皇帝插手地方事务的许可,此时担忧这些事也只是白担心,甚至她拉着晋王讨论此事也有些犯忌讳。

但皇帝有多宠爱太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分明是太子冒进,对方却毫不犹豫地调整战略,甚至让来驰援的兵马统一听太子调遣,太子是个熊孩子,皇帝就是秦氏一脉相承的熊家长。

想想今上年幼时擅杀大臣时世祖是什么反应,就差没问问今上杀人累不累了,当今也不遑多让,都是一个样。

因此晋王给秦泓出馊主意出得理直气壮,反正最后还得先报给大兴知道,他顶多被皇帝不痛不痒说上几句,太子这胡作非为的性子被皇帝骂了不是正好,倒霉孩子欠收拾。

“近日不是有许多豪族想把族中后辈送给殿下吗?殿下收几个安抚人心,先把人稳下来,等到明年蜀地与南荆州的官员任命完了,再回过头来收拾他们也是一样的,届时与殿下结姻那几家轻拿轻放破财消灾也就算了,余下的依律处置,量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秦泓有些怀疑晋王的用意:“我觉得叔祖这主意让阿娘听了,可能会把咱们活撕了。”

她本来就不听指挥弄得局势复杂,再带几个男人回去,显得毫无悔过之心,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难不成要她告诉她娘,这几个人是特意带回去孝敬她娘的,只是为了避免质量有问题,她试用了一下?

那不是更完蛋。

联姻从来是成本最低的□□手段,但太子不敢用,看起来也不太乐意用,晋王只能放弃,准备同太子说另一个法子,却听见太子问:“我听说宋国曾经有过一次土断?”

晋王似乎知道秦泓要说什么,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是有过一次,还是姜晟年轻时候主持的,算来也有近三十年了。侨州户口不明,百姓不承担赋役,宋室为扩大税源,便将侨州与土州重新t划界,并勘定人口,当年姜晟屡屡北伐,财税皆从此出。”

秦泓重新给晋王煎了碗茶,此时正好能入口,晋王茶水道了声谢,继续道:“只是北来高门的招牌在宋国超堂中几乎可以和官职品阶等同,不少居于侨州的大户自然不愿意朝廷推行此策,否则他们和吴地旧族有什么分别,侨州的百姓也不愿意承担赋税,双方算是一拍即合。

最重要的是,早年北方混战,能从北方各路兵马中杀出一条生路,南下时还有实力从土人手中抢走一块土地容身的豪强与流民帅岂是好相与的,用陛下的话说,这些人又有许多是保皇党,宋帝哪能自断羽翼,多方阻挠之下,当初的土断并不彻底,挑些软柿子捏罢了。”

说到底还是看谁的拳头硬。

秦泓微微颔首:“若是如此,淮南的土客冲突该十分严重才是。”

只要敌人有矛盾,那说明存在分而化之各个击破的可能,秦泓语调缓慢,显然是边想边说:“当年南下侨民为了避祸,不得以抛弃祖宗坟茔,现在既然重归华夏,自然是回乡为上。”

先打着大义名分,联合土人将侨人迁回北方,侨置州郡的土地自然也落入周国手中,而后便能过河拆桥对当地剩下的豪强下手。

“毕竟国中官吏有限,当年我国在关东均田,也是多年苦工,何况只有淮南不均田,这些豪强怕是要招人恨了。”

把这些人树立到众人的对立面,届时不需要她们多言,自然有看不惯这些人的前均田“受害者”出面,或是拿着淮南说事给自己谋福利,或是拉着淮南豪强一起下水,前者可以清理出朝堂上的异见者,后者则可以顺理成章的处理淮南,总不会吃亏就是。

“何况淮南地力与其他不同,均田是个什么标准总该让国中农官看过再说,空出的这些日子,恰好能让国中农官来淮南看看。”

秦泓说完最后一个理由,又回顾了一遍,自觉没什么差错,便问晋王:“叔祖以为如何?”

晋王只觉得老怀大慰,太子不仅会闯祸,还会自己收拾烂摊子,大周后继有人啊!

说到底皇帝闯祸不可怕,可怕的是只会闯祸没有收拾烂摊子的能力,那才是真的可怕。

“殿下既有定论,不妨具表大兴,说不行陛下心情好了,就能罚的轻点了。”

也省的朝中有人借着骂我的名义攻击你。

秦泓成功接收到了晋王的暗示,十分讲义气的表示我办事你放心。

看她这样子,晋王更不放心了。

但事已至此,能挽回一点是一点,晋王也只能选择相信太子。

奏表发出去的第三天,前线收到了皇帝的诏书,张欣任扬州牧,镇守淮南;齐王兼领蔚州牧,掌蔚扬二州北还事;晋王征淮南有功,加食邑五百,回京接任御史大夫,兼领太子太保,顺便带太子一起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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