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第219章
显阳殿
送走晋王后宫中便只剩下了母子三人,秦琬敲了敲桌子:“来,你们两个谁给我解释解释,谁把火药偷运出去的?”
秦泓正要说话,却被秦潇抢了先:“我干的,阿姊出门我不放心,我又时常出入工坊,串联匠人悄悄带出来些并不会引人注目。”
秦琬看向秦泓:“是这样吗?”
“不是,是臣指使的。”
秦泓断然否认,并主动交代了事情经过:“臣为储君,少府主事之人不敢见罪,故而听从臣意夹带火药出来,二娘不过是居中传信,后续制作却是在东宫,二娘并不知晓。”
这与她查出来的消息差不多,看在秦泓认错态度不错的份上,再加上此时对方在东宫捣鼓危险品的愤怒已经平息了不少,秦琬语气平和下来:“少府那些违反危险品管控条例的官吏我已悉数处置,明日你与兵部官员去京郊劳军,之后就在东宫好好休养,什么时候反省到自己的错处,再出来参加朝会。”
“陛下!”
太子得胜而归,却还要被禁足,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让朝中大臣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揣测,这分明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秦潇还要上前求情,却听秦琬接着道:“今天放你出来是看在你们姊妹感情好的份上,今晚继续回去闭门思过,仔细想想我先前同你说的话,你对太子处处顺从,有一点良辅的样子吗?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自己没点自己的主见吗?”
秦泓拉了拉妹妹的袖子,制止了她辩驳的话,擡手道:“少府官吏迫于权势又非主谋,当从轻处罚才是。”
秦琬没好气道:“免职调岗而已。”
秦泓心头一松,这处罚确实轻了,等过了这阵她自然有法子捞人。
阿娘果然爱我,她尽力掩盖住心底雀跃,十分给亲娘面子,挤出一个沉痛的表情领命离开,秦潇看起来还一脸不服气,气得秦琬又翻了个白眼,装样子都不好好装,恃宠而骄!无法无天!
秦琬现在很想反悔罚重点让她长长记性,但她好不容易说服门下通过那道让太子在东宫安心休养,不许闲人打搅的诏书,现在再改,赵洛大概会直接杀到她面前把她骂一顿吧。
然而即便如此,太子慰问完东宫护卫的第二天就被皇帝禁足的消息还是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再一看,好嘛,楚王已经闭门一个月了。
陛下您就这么两个女儿,不好好养着还一块禁足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能再生一个不成,作什么妖呢?
事实上门下省那道诏书朝中官员早有耳闻,但皇帝还带着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太子,甚至十分妥帖的给太子安排好了后续拉拢军心的全过程,怎么看也不像是母子间生了嫌隙,他们便以为这事是谣传。
现在居然是真的!
这下原本锲而不舍弹劾晋王和太子不听调令轻敌冒进的朝臣傻眼了,他们只是想让皇帝把太子骂一顿,或者太子自己上表认个错,没代表他们想把太子折腾到连朝会都参加不了!
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废太子了?
太子入朝近十年,也就这一次犯了点错,但后续也证明了太子有能力收尾,这又算什么大事,孩子还小慢慢教就是了,怎么能一棍子打死呢?
现在没人阴阳太子和晋王,全都奔着皇帝本人去了,大有皇帝已经成了昏君的架势。
秦琬对此只有一个反应,全部已读不回。
这暧昧的态度让人更慌了,没几天就有人找上了晋王,至于为什么不找阳平王,找他要是有用那份的离谱诏书就不该签着他的大名!
旁人晋王都能不见,但太子詹事王丕打着交流东宫事务的名义上门,晋王却不好拒绝,谁让他还挂了太子太保t衔,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不好对东宫漠视太过。
王丕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山:“敢问晋王殿下,在淮南时究竟出了何事,竟惹得陛下大怒,先是处置了少府的官员,楚王入宫了一趟便也被禁足,如今太子竟连我等属官也不见了。朝野之间物议沸然,丕虽不信陛下有废立之意,但此举实在是令人费解。”
还能怎么着,太子只是单纯的冒进倒还好了,谁年轻的时候没打过几次败仗,只要人没事就算不得什么。偏偏太子明知故犯,那火药的威力他看着就心惊,类比下东宫私藏甲胄,太子现在只是被禁足思过,甚至皇帝还有意替她遮掩,分明是宠孩子宠到没边。
慈母多败儿!
晋王看起来半点不担心:“前线军报皆自中书递上,陛下明如日月,断不会冤枉了太子。想来太子对此亦无异议,永则又何必着急?”
却不料王丕怀疑地看向他:“殿下可知京中已有流言,称陛下有意传位于殿下。”
晋王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谁要害我?!”
他就知道这大兴不能待!
这才几天就有人传播流言要害他性命!
王丕反而淡定了:“丕亦不知。”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话?”
“市井之间流言纷扰,自然是越骇人听闻的流言传的越快,哪有那么容易追根溯源。”
晋王原地转了两圈,他自觉和秦琬有几分共患难的情分在,对方真要杀他还用不着这么迂回的手段,难不成是有人故意生事?
他心头疑虑重重,但最关键的还是皇帝的态度。
“你与我一道入宫面圣,此事非同小可,只怕幕后之人所图不小。”
诚然宗室内往往各有各的心思,但今上继位至今除了一开始处置了些为非作歹的宗室子,对自己两个亲叔叔吝啬了点,实在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他们没理由和皇帝对着干,可这次的流言却是在明晃晃地离间皇帝与宗室,一旦皇帝和宗室闹掰,周国必然陷入内耗。
晋王试图找出获利最大的一方,却遗憾的发现能从中分一杯羹的人实在太多,甚至连某些宗室也会是受益者。
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有一个,周国又是如此蒸蒸日上,江对岸的宋国是如此的孱弱,只需要他们成功继位,那一统天下的不世之功可就是他们!
天下尚未归一便有人急不可耐地跳出来找死,晋王越发忧虑起来,一直到了秦琬面前也不曾展颜,他将外边的传言与自己的顾虑一一说了,忧心忡忡道:“如今我国看似鲜花着锦,若是真让这些人得手了,只怕也只是镜花水月,到头来只剩一场空,陛下当慎之再慎才是。”
要知道那三州之地可并未归心,他们打下来是容易,但丢起来也只会如同雪崩。
晋王年轻时看多了兼有数州坐拥半壁江山的大国数年不到便土崩瓦解,对治国理政战战兢兢如临深渊这话自有一番体悟,现在劝起秦琬来格外用心。
但说到放太子出来平息舆论,秦琬却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