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 造反,从忠臣开始 - 雪尽峰青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220章

第220章

其实很多时候削弱敌人并不需要理由。

“凉州张氏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哪能是真心归顺,如今自觉找出破绽,自然不肯放过。”秦琬语气平淡,显然没怎么把这回事放在心上,还安慰晋王,“叔父也别想太多,些许流言而已,过几日就没人议论了。”

晋王颇不赞同:“人心经不得挑逗,陛下既然知晓缘由,又为何放任自流?”

“没抓住现行,哪好直接对着凉州使节发难,所以我遣返了凉州使者,又传信秦州,让他们带兵往凉州走一趟,替我给凉王送封信。”

算是给凉州一个教训,让他们别总是想着搅风搅雨。

至于太子,秦琬算了算日子:“年前祭祀繁重,她身体未必吃得消,最晚元日我就放她出来,叔父若是想看她,直接让人往东宫通传就是,过了这旬我就让博士去给她讲课。”

晋王得了准话,这才起身告辞。

秦琬随后又召来了郑平、辛归以及太常。

她先问了太常:“今年冬日落雪似是比往年要早,从淮南回来的人也说今年淮河竟然上冻,天寒若斯,明年北方是否会有旱情?荆益宁几州呢?”

虽然按照她的理解,冬天寒冷代表大陆高压强势,如果一直持续至第二年必然导致季风在南方停留过久,最后形成南涝北旱的局面。

从前她只需要操心北方的旱情,现在又多了个南方的洪涝,若是处理不好,新并的几州还不知道要传些什么话,天人感应的影响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太常也不太敢打包票,只能道:“以往年情况看,旱情的可能较大,但也不一定。且随军的太常官吏询问淮河两岸百姓,今年虽冷,淮河上冻却只提前了两日,并不算出奇,明年便是有旱情也不会过重,具体如何还得等到春日时再行观测,臣此时不敢妄下定论。

至于三州,臣等久在北地,不知当地山川地势,便以北荆州为例。当地多水泽,若只是寻常大雨,落在水泽中也不过涨水尺余,并不算什么,只是当地多种稻,这尺余的水便要命了。”

自从秦琬祈雨不过片刻便有暴雨落下,太常算是一战封神,朝中官员对太常观测天气的本事心服口服,现在对方说起明年的雨水虽然措辞t保守,但殿中余下三人立刻重视起来。

辛归与水打交道多,又主持过辽东稻务,她接过话头:“若只是雨水多些也好说,夜间去田里排水虽然危险,但百姓大多熟悉道路,还算有个盼头;若是雨下的不是时候,在扬花期将稻花淋了,那才是真要命,虽然可以补种,产量却要受影响,再者三地新归,农官尚未配齐,臣以为还得依照乙等规格来备灾。”

“这倒是不难,益宁二州自不必说,当地本就免了三年税,如今又多依靠邵西调拨粮草,这笔支出在战前便留出来了。南荆州的豪强积粮无数,除去充作军资者大都散给当地百姓,他们手中是有余粮的,产量受影响也比颗粒无收好,赈灾压力不算大。”

秦琬这账算得极明白,辛归忍不住提醒她:“陛下莫不是忘了北庭都护府与漠南都护府?今年才起战事,又要分出粮草预备国中旱情,怕是顾不上都护府中的部落,若是真有旱情,当地的草场怕是要延迟返青,牛羊一旦受饿,他们怕是有的闹。”

“那就让他们闹呗,今年两处都护府送来的奏表,他们两处加起来只有五万匹马,平均一户还不到一匹,还都在当地首领的马场里,能成什么事。回头朝廷往两地发一封密诏,当地若是受灾,就让他们按照市价加一成收购牛羊,交割时七成布帛三成粮食,就说粮食是补偿牧民的,记得让他们在工坊把这事传达到牧民耳中,剩下的事就和咱们没关系了。”

两大都护府治下的首领说起来和买办也差不了多少,秦琬给他们挖起坑来毫不手软,他们要是愿意把粮食分给牧民自然好,要是不愿意,那就别怪她挖墙角。

“对了,”秦琬补充道,“领了都护府颁发的户籍的牧民照常赈灾。”

这句补充一出,谁还能不知道秦琬打得是什么主意,这分明是要借此架空那些首领。

郑平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那些人虽贪婪了些,但也不乏狡诈之人,否则不会留下部分马场豢养马匹。有他们在工坊的用人成本也低,国中百姓多有受益,陛下何必为他们张目。”

非国民的奴隶和拥有户籍的国人可不是一个待遇,他们有了户籍,当地工坊哪还敢把人往死里用。

用工成本一涨,国中再想用那么便宜的毛毡就难了,骤然少了样防寒利器,百姓怕是要抱怨。

“都护府的户籍又不是那么好拿的,影响不了什么,不行了就让他们去别处抓人回来干活,这几年都护府治下部落的马匹少了,便多出来不少东迁的胡人抢草场,正好给这些人腾地方。”

只要草原还在,就永远不会缺少游牧的胡人,工坊怎么可能会缺人。

听秦琬这么说,郑平才放下这件事,转而说起北方可能的旱情,若是如太常所说,这事反而简单。

“今冬雨雪不少,开春后各地墒情会不错,虫害也会少,且邵西、漳州、沧州、陈州等地的气候与往年相差不大,不至于影响麦子萌芽。只凭着今冬的雪,明年麦子的收成便不会差,便是有少许旱情也能依靠这些年营建的水渠挨过去,陛下不必过于忧虑。”

“那轮种的豆子呢?”

郑平道:“可以晚种,如今国中百姓不缺粮,种豆子更多是改善地力,略微受损也能接受。”

但军马可都是要吃豆子的。

秦琬沉吟一瞬,将此事按了下去。

马可以多吃草,顶多饿瘦点,还能养回来,或者让各处军马场控制下今年繁育的马匹数量,人却不行。

让人送三人出宫,秦琬又召来了阳平王与窦显,他们两个正在准备明年第二轮特科,以便填补三州的官吏空缺。

这也是这几年推动周国向外扩张的动力之一,国内识字的人多了,官职却只有那么点,那获得官职最快的办法,自然是对外扩张,而后在当地豪强因均田与朝廷产生矛盾,不被朝廷真正接纳的时候,作为朝廷选拔出的嫡系前往统治新扩张的领土。

但也不好完全把当地人排除在外,这中间的度还得仔细把握。

秦琬要问他俩的就简单多了:“这次三州送来的豪强家眷有堪用的吗?”

“不多。”

十年的时间足够周国女子理直气壮地出门谋生,也足以让宋国将近一代女童训诫成循规蹈矩的木偶。

阳平王看起来颇为遗憾:“臣本以为宋国风气古怪只是面上讲究了些,却不想他们倒是真心实意,适龄的女孩连经义都不读了,全无往日谢元韬风姿,余下的男子则是年龄太小,并不适合出仕。”

哪有他们这样在外人处受了气就回家里欺负妻女的,只会窝里横。

窦显亦是如此:“吴地世风越发古怪,奈何不了陛下,便将自己姊妹妻女视若仇寇,唯恐国中女子显露出一星半点能支撑起门户的才能,臣访求众人,似乎宋国王太后病逝亦与此有关。”

秦琬蹙眉道:“她不是在士林中名声不错吗?这是什么说法?”

窦显解释:“听闻是当年王太后私下接见了陛下的使者,回程时略有感慨,说只恨年长无嗣,不能成就一番功业,这话不知怎的传了出去,宋国官员大为不满,又因王家子弟无甚经济之才还能身居高位,便有人讥讽她欲效法王莽,多年下来,便将人骂的积郁成疾,最后落得个郁郁而终。”

果然从古到今男人打压女人都是一个套路。

秦琬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厌恶,虽然很快散去,但阳平王与窦显同她相处多年,并未错过这点微小的情绪,好在秦琬没有被情绪控制理智:“先将识字的人挑出来,改日组织一次考试,通过的全家授田前往乡里教导蒙童,不通过的和不认字人一起分别送往幽州、云州和尚州,在这三州参与授田,依律免税两年。”

这三州因为临近边境,民风普遍彪悍,十几岁的孩子都能上马骑射,成年妇人更是上马持槊毫无压力,所谓的女德在当地巨大的生活压力下根本没有存在的土壤,希望她们能认清现实。

听到秦琬要把人都打发去种地,阳平王与窦显对视一眼,最终在窦显的眼神暗示下阳平王硬着头皮上了:“臣此番检阅,倒是有几个十多岁的男孩相貌不俗,性情温顺,陛下要给太子与楚王留几个吗?”

窦显紧跟着附和:“太子与楚王也到了知人事的年纪了,若长久无嗣,只怕惹人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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