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第214章
秦鹤的战术不能算错,但架不住绵竹守将是个贪生怕死的废物。
对方径直抛下还在成都的老母发妻子女,自己带着步骑三千逃往宁州。
亲娘没了可以哭灵,发妻没了还有爱妾,孩子没了可以再生,自己的命可是只有一条!
被秦鹤留在绵竹一线充当钉子的三千人兵不血刃占据了绵竹,就是还在东广汉郡的赵裕倒了大霉,险些被绵竹守将断了粮道。
幸而押送粮草的王茁还算机警,带着麾下士卒当机立断组织反击,虽然损失了部分粮草,却并未让对方讨到好,绵竹守将丢下几十具尸体后继续向东南逃窜而去。
到底敌众我寡,此时再往遂宁送粮必然不合适,王茁一面遣人回去报信,一面指挥着士卒利用粮车结成t防御阵型就地扎营,预备等援军到了再说。
她在外还算清闲,接到消息的戚竹却险些被吓死,当即追问使者:“王校尉可还好?”
若是王武襄的长孙在她手下出了什么好歹,她回京要怎么同陛下交代?
就算陛下深明大义不追究,太子和楚王就是什么好得罪的人吗?
使者同样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勋贵后辈,至今还沉浸在她们以多敌少的刺激中,闻言兴奋道:“我部只伤了六人,已由军医处理过了,眼下并无大碍,王校尉并不在其中。”
那就好,戚竹心头一松,看在对面是个愣头青的份上同她仔细解释:“赵玄丰领兵前往宁州与郑慎行会师,留在遂宁的只有一千人,敌方溃军虽是乌合之众,却见惯了血腥,不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应付得来的。我再调一千人过去,你转告王长生,让她暂时听卫将军指挥,务必将人尽数留下。”
“是!”
“末将领命。”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使者转头看去,眼底划过一丝了然,东平郡侯(原西县侯)的小舅子啊。
卫景带着人赶往东广汉郡救场,那头却已经打起来了。
赵裕自觉比不得戚竹在秦琬面前的地位,哪肯承担n代阵亡的风险,干脆把人一并留在了后方转运粮草,顺便按照陛下的布置让他们带着小队士卒剿剿匪,再凭借着精良的甲胄欺负欺负溃兵,也算在战场上走过一遭,回头也能糊弄过去。
这也就导致了留守遂宁的都是一群中二期的小年轻。
本来被留在后方就不乐意,现在赵裕还撇下他们跑了,这不是摆明了嫌弃他们碍事吗?
但军中只认军功是常事,连越王都因为军功不足以服众只能听戚竹的,他们哪还敢拿着祖辈的功劳对上级不敬,只好憋着一股气,时刻准备找机会打脸赵裕,现在绵竹守将一头撞上来,几乎等同于天降军功。
这群人至评估了一下敌我人数便嗷嗷叫冲了上去,留在遂宁的主将杨堂根本管不住他们,只好认命地披甲上马跟在一群二哈后边收拾残局。
也多亏了这些年军事学院从未放松过对学员的训练,这些人看似一股脑冲了上去,实则乱中有序,杨堂看了一会终于缓缓放下心。
还好还好,虽然冲动,但不是全无脑子,还算有救。
“这些人阵型散乱,来时必然与人起过冲突,八成是我军押送辎重粮草的队伍,看他们这样不像是得手了,不能教他们再折返回去。”杨堂有条不紊地分析局势查漏补缺,“让城中骑兵出战绕至敌军后方把路堵住,别把人放跑了。”
骑兵绕后算是这些年周国的拿手绝活,国中将领或多或少都会点,士卒的完成度也高,因此当卫景带着人匆匆赶来时,只看到了遂宁城外的一座人头垒成的京观。
他两眼一黑,下意识问杨堂:“这是谁做的?”
杨堂瞪着一双死鱼眼:“还能是谁,那群祖宗快把遂宁拆了,我是管不了了,谁爱管谁管。”
卫景十分同情地拍了拍杨堂肩膀,杨堂是正经的贫寒出身,又不像其他人那样早早就跟在陛下身边,以致于在高阳一系中并不出彩,现在对上一群出身显赫的下属不免力不从心也正常。
但卫景很快就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杨堂还是有几分地位的,至少和自己的下属相处的还不错。
只见一群外出打猎回来的年轻人看见杨堂,隔着老远就朝他挥手:“杨将军——!我们摘了菌菇,你吃吗?”
杨堂越发有气无力起来:“我不吃。你们记得少吃点,别一块吃,先找只狗试试毒。”
“哦,那杨将军你慢慢逛。”
卫景目送一群人走远,诧异道:“他们不是吃菌菇吗,怎么还得试毒?”
“要不我怎么会累成这样?”杨堂现在只想撂挑子不干,“昨日还有人吃菌菇汤中了毒,径直坐到同袍腹上,把人家压吐了被打了一巴掌,还非说椅子跳起来打人,问在场另外两个人是不是一起吃了毒蕈,她们就去问温鼎里的菌菇,还说菌菇说它们没毒,好歹是把人救回来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卫景目瞪口呆:“那他们怎么还吃?”
杨堂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比国中种出来的菌菇好吃。”他在卫景震惊地目光中补充,“极鲜。”
卫景:“……你还记得你是来打仗的吗?”
怎么感觉你是来带着家里孩子踏春的?
“那也得他们听我的啊,我若约束的狠了,他们便偷偷翻墙出去吃,我还能因为这个把人打死不成?”杨堂无奈摊手:“所谓堵不如疏,我雇了老农,给他们排了班,让他们每日跟着老农上山找菌菇去,也省的他们日日在城中琢磨些有的没的。”
说着又指了指城门口的京观。
卫景叹气:“我让人把这拆了,逝者已矣,即使是敌人也不该如此被羞辱。何况蜀地湿热,尸体易腐,若是滋生疫病就不好了。”
“说来也是奇怪,我等一路行军过来,蜀地林深草茂,便是主政者暴虐,百姓躲入山林也能勉强求活,怎么就被逼得易子而食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也如从前高阳那个李鸣一样,自恃武力把百姓圈养在城中,这才有此惨剧。”
两人议论着走远了,而另一边戚竹已顺利攻下梓潼,南下同秦鹤会师,预备全力围攻成都。
杨梵在此时表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他敏锐地判断出了周军的战略意图,带着嫡系兵马出城逃亡的同时还不忘在成都放了一把火。
他得不到的,周人也别想得到!
戚竹还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气得破口大骂,却不得不放弃追击敌军,转而指挥士卒入城疏散百姓协助灭火。
成都可是益州最富庶的大城,真要放任这火烧下去,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杨梵铁了心要放火,还在引火的建筑上泼洒了守城用的猛火油,一旦燃烧水扑不灭。
无奈之下戚竹只得让士卒持盾驱散百姓,又命骑兵在后威慑,而后将引火点周围一圈的房屋一并拆了,隔出一道防火墙来,以免火势继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