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 造反,从忠臣开始 - 雪尽峰青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206章

第206章

皇帝驾临幽州,却只在房阴停留了短短数日,便再次率领麾下兵马越过长城,虽然嘴上说的是秋猎,谁又敢真的相信对方带着上万人马进入草原是为了打猎?

朔方又不是没有草场,怎么还要千里迢迢跑到幽州秋猎?

万一皇帝猎着猎着来了兴致,准备随机挑一个幸运儿灭了,他们又上哪说理去?

挨着幽州的藩属国惴惴不安,生怕哪里招了上国的眼,纷纷遣使过来打探消息。

其中高句丽使者忙着和百济使者较劲,生怕周国在两国的纷争中有所偏向,扶余使者对着鸿胪寺的官员大吐苦水,全是在控诉辽东官员不做人,年年跑到他们境内抢人挖矿,还干涉他们国中的内务,然后图穷匕现问能不能给他们点辽东的稻种做补偿。

这几家都是老藩属了,她登基的时候还去大兴送过贺礼,秦琬见过一回就把人丢给了阳平王,使者也不在意,确认过皇帝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就安详躺平,反正一时半会走不了,干脆每天找上鸿胪寺的官员吃吃喝喝,顺便说些老生常谈的话题(比如辽东那个搅屎棍梁琅什么时候高升),全当是在公费旅游。

躺了三天,他们躺不下去了。

鸿胪寺的官员笑眯眯的催促他们:“今日鲜卑独孤部与高车斛律氏遣使来朝,陛下与其同猎,诸位不妨一同前往。”

众人一下来了精神,独孤部可是代国与贺兰部齐名的大部落,当年代王带着拓跋部与贺兰部的精锐南侵,却撞见如今这位陛下,贺兰部的人百不存一,地位一落千丈。

代王自己的声望也受到巨大打击,但他当机立断,凭借着保存了大部分实力的拓跋部人马吞并了贺兰部,又凭借其妻得来燕国的支持,重新坐稳草原上诸部盟主的地位。

可等他再次度过燕国灭亡后的一系列冲击时,独孤部的坐大已成既定事实。

高车就更不用说了,草原上的知名刺头,一直是拓跋部的心腹大患。

这两部一东一西把拓跋部夹在中间,要是真的这两部真被周国拉拢到手,那代国以后可有热闹看了。

扶余的使者尤为积极,草原上的局势变化关系到扶余的切身利益,他们必须得去看看。

此时正值八月,天气不算太凉,尚且称得上秋高气爽,正适合打猎。

独孤莫圭与斛律阿六敦分坐秦琬下首,位次却比其他几国靠前,临时搭建的高台足以俯视草场,秦泓和秦潇还在不远处撒欢撵兔子,儿童游乐自然容易让人心情放松,然而他们相约而来,为的是试探周国的深浅。

已经隐约有成年人影子的继承人还只会追兔子,使得独孤莫圭不受控制的想起曾经据有九州的宋国那层出不穷的傻子皇帝。

根据英主大都活不长的定律,现在这个皇帝再过个七八年也差不多该去找她父祖了,眼前这个太子可不像是能维持住周国眼下优势的模样。

这可是关系到他们之间的合作能否长久的问题,若是周国t注定国祚不长,独孤部也没必要绑死在周国这辆车上,保留余地并等到关键时刻反咬周国一口才是上上选。

独孤莫圭试探着问:“二位殿下年岁不小,不知可曾婚配?”

秦琬笑道:“太子与楚王刚满九岁,此时说起婚事不免太早了些,莫圭家中若有适龄男孩,却不妨将其送入东宫为太子伴读。”

九岁小孩六尺高?

这身量在草原上说是15都有人信!

中原人吃这么好?

独孤莫圭忍不住道:“两位殿下的身量可实在不像九岁。”

秦琬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想联姻,而是怀疑太子是个只有身体没有脑子的轻度智障,无语道:“她们随朕。”

那就没问题了。

独孤莫圭面色讪讪,好像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秦琬仿佛没注意到这些细节,而是和风细雨询问起去年草原上的灾情。

独孤部在东,作为蝗灾的策源地受灾最重,治下的小部落纷纷和周国边军媾和,统治已经有动摇之势,否则哪会忍气吞声放任秦琬带着兵马在他们(名义上)的地盘放肆。

倒是斛律氏说起此事极为不满:“拓跋部带着部民西迁侵占我部草场,若是受了灾也就罢了,我等未必不能收留他们,可他们分明是趁机劫掠,若非云州刺史及时相助,臣哪还有性命得见陛下。”

斛律部和云州刺史眉来眼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先前的晋王到如今的永宁县公,虽然斛律氏始终没有正式臣服,但在斛律阿六敦眼里不过是一层窗户纸而已,因此他的态度比之还在倨傲的独孤莫圭谦恭了不止一星半点。

一旁的独孤莫圭暗中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听,还不是想着等拓跋部不战自溃,再冲上去占便宜。

“依卿所言,拓跋部秋时西迁,冬日却又总兵意图犯我边境,竟无一日安宁?”

底下的扶余使者忍不住冒头:“拓跋部何止在漠南为非作歹,独孤部所居水草丰茂,每年南北迁徙跨度不大,我国在漠北的部落便时常遇上拓跋部,他们总要找上来做过一场,搅得人不得安宁。”

扶余使者对此异常无语,草原那么大,何况他们中间还夹着个独孤部,大家互相无视不好吗,非得找上门来挑事,代王别是脑子有毛病吧?

这倒是个新消息,秦琬看向独孤莫圭:“听着倒像是在针对独孤部。”

独孤莫圭摇头失笑:“陛下久在中原,想是不知我独孤部独占一条大河,拓跋部又奈何不得扶余,他便是占据我部北方的草场又有何用?漠北贫瘠,养不了多少牛羊,就扩张部落而言并无益处。”

漠北贫瘠是众所周知的消息,独孤部独占大河则是在暗示独孤部目前局势稳定,只要河流未曾枯竭,他们很快就能恢复元气。

可要是独孤部真如他们所言那般稳定,独孤莫圭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琬戏言:“草原上每到冬季总是北风肆虐,尤以西北风最为强势,若是拓跋部在北部草场上点一把火,独孤部又当如何?”

独孤莫圭骤然色变:“两部草场紧邻,一旦火起谁又能幸免,拓跋部岂会行此毒计!”

比起拓跋部放火,他更怀疑这是周国的打算。

秦琬悠然道:“拓跋部可以西迁去劫掠斛律部,也能南下劫掠过冬,便是烧过的草场来年草木更旺,独孤部又能剩下多少人?”

“还不是都便宜了拓跋家。”

她命人将独孤莫圭打翻的酒盏收拾了,又重新给他上了壶酒:“朕今日教爱卿一件事,许多时候损人未必要利己,哪怕是两败俱伤,只要对方伤得比自己重,先喘过气的人就是赢家。”

这话算是暴论,但结合去年蝗灾时拓跋部的表现又有种违背常识的可信度,都是草场被毁,蝗灾与火灾有什么区别?

扶余使者忍不住挪动了一下,虽然他们的国都和独孤部中间隔着山,但放火这种事谁说得准,而且他们在山西边也有草场!

拓跋部那龟儿子能放火烧草原,怎么就不能放火烧山,甚至对拓跋部而言,放火烧山的危险性还更小,只需要找个大风的冬日,多来几处引火点,扶余就亡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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