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秦,恬！”
长乐王妃按着城墙的手几乎要将上面的砖抠下来，一口银牙嘎吱作响，守将懵然地听从了长乐王妃的吩咐。
“开城门！迎高阳王入城！”
游无忧出城的队伍迎面撞上回城的队伍,姚绍难得失态,下马时险些踩到衣摆摔倒,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抱着游无忧潸然泪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阿妙了，你将来要是改嫁得不好怎么办呢？我们连个孩子都没有，兄长肯定不肯为你做主,阿妙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呜呜呜”
姚绍嘴上说游无忧离不开他,但只看游无忧全程淡然自若的模样，反倒是他离不开游无忧多些。
人家夫妻伉俪情深，一直盯着也不是事，秦琬将视线挪到了长乐王的一串孩子身上。
长乐王正听展妍说及城中事,秦琬略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和身旁的茍爽交换了一个眼神，茍爽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真的好想打人啊。
秦琬俯身将年纪最大的老二抱到自己马上,问他：“我表字怀琰，二郎叫什么名字？”
“弟单名黍,小字长生。”秦琬态度温和,秦黍便大着胆子扶住马鞍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答道,“阿姊与长辈一同唤弟小字便是。”
“长生认得我？”
秦黍道：“曾听阿父提起过姐姐。”
秦琬边随口闲聊边打马走到姚绍边上提醒对方,“景宗这些话不妨等回家之后再说，难道要我们近万人看着你剖白心迹吗？”
姚绍噎了一下,擡袖抹抹眼泪扶游无忧上了马车。
这些小插曲并未影响大军进城。
长乐王妃袖手立在道旁，长乐王看着对方冷脸心底一颤,长乐王妃自从嫁给长乐王从未发过脾气，如今突然没了好脸色，吓了长乐王一跳。
但他又拉不下脸去哄人，便一路沉默着进了长乐王府。
秦琬察言观色，到了正堂，只略喝了一口茶便率先辞行：“琬公务繁忙，不能久留，还请叔父叔母见谅。”
“有事直接与景宗孟曦商议即可。”长乐王道。
“多谢叔父。”
秦琬前脚绕过影壁，后面便传来一声铜器砸到地上的巨响，紧跟着就是长乐王妃带着哭腔的怒骂，夹杂着长乐王心虚至极的辩解，以及茍爽帮表妹拉偏架的劝阻。
自作孽，不可活。
秦琬叫上守在外边的赵融，边走边问：“讷言可说了如何安排邵城戍卒？长庆如何了？护卫里和她一样夜间难眠的多吗？”
赵融正要答话，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高阳王请留步！”
秦琬回头见一个男孩急匆匆跑过来，眉眼与长乐王妃相差无几，赵融后退一步给两人留出空间。
“不知世子何事寻我？”
秦俶俯身行礼：“俶有一事请教阿姊，万望阿姊如实相告。”
“只要不涉军政要务，我自可据实以告。”秦琬笑着将人扶起来，“俶弟是想问什么？”
“阿父屡行悖逆之举，又欲引燕虏叩关，虽因阿姊之故悬崖勒马，却终究扰得京师不安。来日陛下处置，可会牵连阿母与妹妹们？”
见秦琬挑眉不答，他央求道：“父亲一向肆意，全赖阿母操持家务，我与诸弟坐罪便罢，可阿母与两个妹妹着实无辜啊。”
“别自己吓自己，我与越王都平安长这么大了，还不足以彰显陛下仁德吗？”秦琬学着晋王的样子揉了揉秦俶脑袋，发现手感确实极好，忍不住多揉了两下，“长乐王是陛下至亲，你只看着他别再闹出什么事，待到了京城，自然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俶眼睛一亮：“多谢阿姊！”
秦琬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你是长子，要照顾下面的弟妹，莫让叔母多费神。”
秦俶兴高采烈地离去，秦琬笑着回头，低声同赵融感慨：“歹竹出好笋，看长乐王世子这样，长乐王一门至多蛰伏一段时间。”
“那便该恭贺陛下又得一栋梁了。”
赵融的话引得秦琬摇头失笑：“他还小呢，谁知将来性情如何。和熙还是先说说城中各处布置吧。”
“强长史的意思，是将原邵城的大小官吏暂且管束起来，由殿下暂且接手邵城事务。姚长史极不赞同，只许将所帅超过千人以上的武将暂时看管。”
秦琬并未对此发表意见，而是接着问她：“长庆呢？”
赵融道：“长庆喝了碗热牛乳，已经睡下了。护卫中夜间浅眠的不在少数，臣已经安排军中老卒去找他们谈心了，待到晚些时候，臣会亲自去看看。”
“记得让芳仪带着人给他们看看，有伤尽快处理。”秦琬擡手制止了院外想要通传的侍卫，转头叮嘱了赵融一句，径自入内推门扬声问，“这是在说什么呢？动静大的我隔着院墙都听见了？”
强默与姚绍各自转头，还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向秦琬行礼。
“我有一桩事要交给二位。”秦琬掏出自己的符信交给姚绍，“王仆射进兵邵城，若是邵关守将降了便罢，若他顾忌先前附从谋逆一事拒不献城，便要徒增伤亡。景宗是长乐王长史，讷言是叔父的将兵长史，二位携我的符信同至，足以取信于人。韶关百姓的安危、大周将士的性命，便在二位身上了。”
两人情知秦琬这是有意支走他们两个，却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尤其是强默，他先前率军押后，劝降长乐王并擒获瀛阳王都未曾出力，此番论功必然轮不到他，秦琬此时让他去邵关，便是有意让他分润一部分功劳。
姚绍身为朝廷派来的长史，未能规劝长乐王又不曾将长乐王谋逆一事传至大兴，虽然未曾变节，但一个渎职是跑不了的。可他要是凭借自己长乐王长史的身份劝说邵关守将献城，那就又不一样了。
势不容缓，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当即踏上前往邵关的路，赵融暗中给秦琬树了个大拇指。
“邵城各处文官仍旧照常上值，马上就要夏收了，若是人手不足就让邵城的兵卒去帮百姓收。”
秦琬一边吩咐人在邵城各处张贴告示，一边让人找来杨照，同他说t起原邵城戍卒的安排。
“先前讷言的意思，是要将军中大小将领尽数看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