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重得虎符
晨雾弥漫，西郊作坊的铁门被拍得砰砰响。周鸣多刚起身，就看到米玲正匆忙把星图塞进浑天仪暗格。
皇城司缇骑鱼贯而入，带头的千户亮出腰牌，高声道：“奉命查验军械！”缇骑们迅速冲向熔炉，米玲袖口轻摆，炉边陶俑瞬间炸裂，烟尘弥漫。
她顺势扶住踉跄的千户，指尖在其袖袋上轻轻划过。待缇骑翻出“通敌密信”时，原本的女真文已变成《道德经》残章，众人一脸惊愕。
“李行首为何在此？”千户围着米玲转悠着，色眼上下打量着。
“怎么千户大人认得小女吗？”米玲浅笑道。
那千户摸着满脸的胡须，“我是认得你，有一次和京畿将军大人去你们教坊司的花船吃酒，得以一睹行首的绝世容颜。只是......”
“只是什么？”周鸣多在千户身后说道。
“参军大人，”千户躬身拱手，“只是教坊司的行首，为何在此呀？”
周鸣多冷笑一声，“李姑娘是本帅请来协助我为朝廷监造磁甲的，怎么，你的意思是本帅请什么人来协助本帅，还要征得你个千户同意吗？”
“下官不敢！”千户话虽这么说，眼睛却还在瞥着米玲。
“李姑娘不但可以在这里，还可以上得司天监的星象台。”周鸣多冷冷的道“：“这些都是本帅奏请圣上，并且得到圣上恩准的。”
周鸣多拍了拍千户的肩头，“本帅知道你们是受蔡京蔡大人的吩咐，来此故意刁难本帅。”他突然爆喝道：“你要是耽误了圣上下旨要的磁甲，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千户，就是蔡京老子都要整死丫！你他妈的信不信？”
“信、信、信......”千户知道周鸣多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威望，自己这次来也是没办法，是蔡京让他来故意捣乱的。“下官这就走，参军不要动怒！”
看着千户慌乱的离开，米玲走到周鸣多面前，歪着头，浅笑地问道：“我还没见你发这么大的火，因为什么？”
“我要进宫了。”周鸣多说完，转身想离开。
“我要你回答我！”米玲挡在他面前，撅着嘴紧盯着他的眼睛。
“因为......”周鸣多摸了摸鼻子，“蔡京那个王八蛋故意使坏，所以我很生气。”
“还有呢？”米玲不依不饶地问道。
周鸣多绕开米玲，在走出门的时候，他轻轻地说道：“还因为那千户看你的眼神，我他妈恨不得给丫把眼珠子挖出来！”
望着周鸣多的背影，米玲笑了，开心的笑着。
米玲刚到司天监，就见蔡攸手持染血的磁矿石，气势汹汹地质问道：“昨夜子时，你的浑天仪为何指向金国营地？”
米玲神色镇定，回应道：“大人读过《梦溪笔谈》吧，磁石指南乃自然常理。昨夜星辰移动三度，浑仪随之自转，与人事并无关联。”说罢，她转动浑天仪，北极星正好对准作坊废墟方向。
蔡攸恼羞成怒，猛地砸出砚台，墨汁溅到米玲道袍下摆，那可是周鸣多送她的礼物，米玲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黄河渡口，寒风卷着冰碴。种清漪拆开染血家书，父亲病危的消息与磁矿地图同在，“速归”被划掉，改成“磁甲未成，誓死不还”。她将信纸喂给战马，怀中磁石珠突然发烫，这是米玲教她的预警方法，预示着有状况发生。
徽宗的朱批悬在种清漪的请罪奏章上：“擅启边衅，该当何罪？”
周鸣多展开《九域志》，说道：“陛下，黑水峡在《禹贡》中属冀州地界，庆历年间欧阳修曾在此督造河防。”
蔡京冷笑一声：“参军是想说金国占了宋土？”
周鸣多掀开磁甲护心镜，露出内侧蚀刻的《华夷图》：“八百斤磁石能打造三十六副破阵甲，种将军夺取磁石，是为大宋扩充军备，何罪之有？”
在磁石作坊的废墟里，米玲在焦木中仔细翻找，找到半块磁石，断口处的靛蓝晶脉，让她想起黄河滩头种清漪甲胄上的幽光。
此时，周鸣多赶来，扔出尚方宝剑：“徽宗命我督办磁甲。”剑穗上的虎头铜符缺左耳，是王厚将军的旧物。
他抖开密信：“种清漪带着磁石回来了，信上说‘腊月廿三，黄河冰坚逾铁’。”
深夜的枢密院里，蔡京站在灯烛下看着密报，脸上露出冷笑。染血的磁矿石摆在案头，底部新刻的契丹文显现，这是他从金国使团重金购得的“铁证”。
突然，门被一脚踹开，种清漪手持磁石走进来，她掌心磁石吸附着案头金印，说道：“蔡相，此石产自黑水峡。按《元丰九域志》记载，黑水峡属河北西路，是大宋之地。金国觊觎此地，在此开采磁矿。我带回磁石，既能证明归属，又能打造磁甲御敌。蔡相若质疑，是何居心？”
蔡京脸色大变，一时语塞，强压怒火反驳：“仅凭一块石头，怎能证明？”但声音已弱了几分。
种清漪目光坚定，直视蔡京，朗声道：“蔡相，这磁石虽只是一块石头，可它带着黑水峡特有的靛蓝晶脉，这是当地磁矿独一无二的标识。而且，我麾下将士在黑水峡与金军交战，夺得此石，还有众多目击之人，怎会有假？”
“再者，《元丰九域志》记载详实，黑水峡归我大宋，绝非空口无凭。蔡相若仍存疑，不妨派人随我再探黑水峡，看金国是否还在那里肆意开采我大宋磁矿。蔡相身为大宋丞相，难道要对金国侵占我疆土、掠夺我资源的行径视而不见，反倒质疑我等保家卫国之举？”
种清漪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蔡京被驳得满脸通红，却又无法反驳，只能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你怎么说都行，这样好了吧！”
腊月廿三，黄河冰面映着火光，百副磁甲整齐列阵。周鸣多举起虎符，对岸金军突然竖起十二面铜镜，反射出诡异的靛蓝磁暴之光。
种清漪挥动令旗，高声喊道：“坎位注水！”玄甲军迅速掀开草席，三百架改良霹雳炮对准对岸。米玲的星盘突然迸裂，铜针直指周鸣多心口。
“小心！”种清漪和米玲同时扑向周鸣多，种清漪撞偏冷箭，米玲用磁石链绞住第二支。周鸣多怀中虎符震颤，与北疆送来的半截铜符合上，绽放出耀眼光芒。
徽宗亲在垂拱殿召见周鸣多，当着文武百官，赐予他全虎符。周鸣多接符时，瞥见蔡京父子不屑的表情。他微微一笑，“八格牙路！”他心里又骂了一句！
黄河对岸，完颜宗弼砸碎磁暴记录仪，靛蓝晶粉在羊皮地图上拼出狰狞狼头，预示着他的不甘与新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