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制器（二）
万回拍手大叫：“老弟你真是人才！这一眼就看出了我膏药贴的奥理所在。哥哥我当年便是凭着它，头一次得到了吕大人青睐。”
杨晋顺势一记马屁：“师兄巧思固然令人拍案叫绝，这点石成金的手艺功夫，也是叫小弟钦佩不已。”
万回脸上笑开了花，又兴冲冲从墙上取下一个短打汗衫来，展了开来，说道：“来，老弟，你再看这个短衫，原本是牢里前辈们传下来的，跟咱们可大有渊源，其中运用的可是雷电之力。”
“哦？”杨晋三人一听雷电之力，一起凑上前来细瞧。
只见这无袖短衫是用牛皮缝制，在开襟和背心处各嵌有两个铁片，后背上描绘了一团团纹路，短衫两侧开了口袋，口袋上穿有绳索。
万回指着口袋道：“只要这里放入玄石，拴紧袋口，这符纹阵法便能生成雷电之力，把这汗衫往囚犯身上一套，嘿嘿，雷电之力立时从前胸贯通到背后，犹如撕裂灼烧一般，那滋味跟中了‘九一雷霆诀’一模一样！”
嚯，这是件电刑的刑具...
只听万回笑眯眯道：“...老弟，既然你这么聪明，我考考你，本来这汗衫里的雷电之力并不充沛，你可知老哥怎么小小改进一下，便即让它威力大增的吗？”神情里掩饰不住的得意。
杨晋本想说：“小弟不懂符纹，又怎么知道？”但他一眼瞅到，只见左右两个符纹一模一样，又留意到这衣服背面是两块牛皮拼接而成，顿时省悟过来，笑道：“师兄是做了「电源串联」吗？两个同样的符纹阵法首尾相接，电压便高了一倍，这雷电之力也随之大了一倍。”
万回对“电源串联”、“电压”自然不懂，但意思却是听明白了，伸掌在杨晋胳膊上重重一拍，叫道：“好你个老弟！厉害厉害，真逃不过你的眼睛！你要是一点都不懂符纹阵法，只凭看一眼便能猜出来，那哥哥我制器这么多年，可都制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着他又眯着眼睛四处瞟动：“唔，那件呢？哦！在这，嘿，老弟你要是能把我这件宝贝的奥理，也说出来，我可就真服了你。”
说着从一堆零碎后面扯出来一条腰带，这腰带上像是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补丁，每个补丁上都有细致繁复的符纹，腰带内侧又缝制了许多纽扣一样的东西。
万回喘息都重了，介绍道：“这腰带可称是我们牢房里第一刑具，只要往腰上一缠，什么玄阴指、锥心指、无觉指、寒风指各种冷酷指力，便会一齐扎进腹间，犯人立时绞痛异常，比服了十剂断肠散还要难捱，任你再铁骨铮铮，也得虾蜷在地，来回哀嚎打滚。”
“可惜我玄力低微，不懂这些指法，每次要用这腰带，都得请大人们注入指力。老弟，你猜上一猜，这其中诀窍何在？”说着一双小眼闪闪地盯着杨晋。
施戴元和沙敦面面相觑，这几个指力的大名他们也是听过的，都是刑讯逼供的狠辣手法。见万回说起这些刑法，跟报菜名一般，神色中甚至大有兴奋之意，后背都不自禁冒出飕飕凉意。
杨晋听他描述，则是暗暗称奇，着眼点却放在了他说的「注入指力」上。按杨晋此时的理解来说，这指力一纵即逝，可听他意思，却似乎能将之存储在这腰带里，待用时再释放出来。
杨晋摇摇头道：“这其中奥妙，小弟可猜想不透了。”
万回哈哈大笑，胸膛也挺了起来，说道：“老弟你要是连这个也能猜出来，我可要怀疑你是神仙下凡了。”
杨晋也是好奇，诚恳道：“小弟冒昧，请师兄赐教。”
万回很是得意：“其实说穿了也不值钱。方才你见过的那几个符纹，功用都是玄力化劲，而这腰带上的符纹却能将玄劲留驻其间，使之不消不散。”
杨晋暗暗点头，听起来跟电池储电倒有几分类似。
杨晋见施戴元和沙敦都是一脸疑惑，接口道：“万师兄，您看我这么说对不对。天地间自有玄气，玄石里也有玄气，但这些玄气是不能伤人的，像咱们修道之士，都是运起玄法秘诀，由气旋将体内玄力化为玄劲。”
“这脉门扣和短衫上的符纹阵法，便如一个简单的气旋，可将玄石中的玄气化为玄劲。而这个腰带上的符纹阵法，却类似一个盛水的罐子，将玄劲贮藏其间，不令自行消解，待用时取出即可。”
杨晋不料在这牢房里，竟然见到了阵法符纹的新天地，不由得生出了由衷的赞叹：“师兄，你能制出这个东西，不是小弟吹捧，只做个牢头可太屈才了。玄劲都能贮藏，就好比是能将一支支上满弓的利箭提前备好，哪怕一点功夫都不懂的小孩，甚或可凭之杀死一个修玄多年的高手。由此观之，这几件刑具的分量，只怕不亚于玄兵利刃。”
万回“啊”的一声大叫，身子都跳了起来，紧紧抓住杨晋肩头，叫道：“老弟懂行，老弟懂行！”眼光里全是遇到知音的惊喜之情。
他哈哈大笑了几声，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随即又黯淡下来，抓住杨晋肩头的手也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老弟还是高看我了，这些符纹如何绘制，乃是人家的不传之秘，我也是不懂的。即便人家愿教，恐也不是我一个狱卒学得起的。咱们阖门之力供应丹药，也供不出几个绝顶高手，这制器画符，所费却比炼丹还甚。
我只能买来这些人家用坏扔掉的破烂，摸索着拼凑而已，能捣鼓出一条腰带已经是运气不赖了，真要把它改成似‘玄翼弩’那般，凭之能杀高手的武器，非我能为。
何况即便能为，我又怎么敢为？朝廷严令不许任何人涉猎此奇技淫巧，要不是在牢房里效命，借着刑具的幌子，哥哥我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杨晋奇道：“这怎么能是奇技淫巧？将来分明大有用武之地。我也是不懂了，朝廷为何要明令禁绝？”
“嗐，谁知道呢，许是官老爷们吃饱了撑的，专跟咱们过不去。”万回道。
正说话间，卢云又跑了进来，叫道：“万头儿，府衙大牢里送来一个反贼。拿来了行文，要您签收。”
“人在哪？”
“就在牢门口候着呢。”
“好，去看看。”万回当先走出门去，杨晋三人也不好继续待在屋里，也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