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谁也没有把那层窗户纸捅破

三个女人看着码头的热闹，谁都没有前往码头迎接的冲动。

罗氏向来淡漠，也不愿意随意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她并不喜欢每个人都对自己毕恭毕敬地点头哈腰称自己为夫人，这些人内心可能还嘲笑她这么多年空有夫人之名。

而身为妾室的王姨娘却对他们亲近太多，时常能够在路上碰到出行的王姨娘，她会热心跟他们交谈。聊聊今天归岛渔船的收获，还有地里收成，家里的家长里短。

罗氏出身书香世家，自带一股高冷气质。从小接触的都是裙子及地的名门贵女，而这些面黄肌瘦的贫苦百姓只会觉得他们又丑又脏。

即使他们表面对自己恭敬，背地里也会嫌弃她的孤高冷漠。

而苗娘子与丽娘，心中都有惦记的人。

虽然心里惦记，但是又不敢在人前表现出来，显得自己多急切似的。

所以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希望能在人群中看到自己那个期盼的身影。

罗氏淡淡：“你们不是院子里要添些东西吗？货船回来了，肯定带了不少东西。你们去码头上看看吧。”

心思被夫人穿，苗娘子两母女对视，发现对方的耳朵都红得想要滴血。

夫人可以这么说，但她们不可能这么做。

作为这次走船的负责人，秦铉与丁叔回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要跟账房汇报采买情况，还要向帮主汇报这次行船事宜。

一番忙碌下来，可能到了晚上才得空。

这会子凑上去，倒有些搅人烦的。

苗娘子先开了口：“院子里并不缺什么东西，只是看着热闹罢了。”

平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因为有了船的外出回归才有了些波澜。

即使有很多人买不起船上的东西，能凑个热闹也是好的。

岛上的生活真的太过单调枯燥。

不过苗娘子下意识地把鬓角的碎发往耳朵后面一撩，心里却是期盼着天黑。

而丽娘却是抿嘴，想着上次的口脂还够不够抹一次。

以前秦铉对罗氏的感情也淡淡的，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宴席上碰到会生疏地叫一声阿娘。

但不知从何时起，秦铉开始关心起罗氏来。

若是平时，早上沿着岛跑一圈就会顺道在山下朝喜欢晨起散步的罗氏远远地弯腰作揖，叫一声阿娘。

若是平时领任务出船，也会到院外跟罗氏道别。说明自己要去哪里做什么事，大概要几天才能回来，请阿娘放心。

尽管罗氏神色依然很淡，苗娘子与丽娘都发现她目送秦铉的目光越来越远。

那颗冰冷的心开始一点点被秦铉的言行所融化。

苗娘子也是岛上船把头带回来的一个女人，长得漂亮，来岛上一年后生下长得更为俊俏的丽娘。

过了几年男人死在行船路上，岛上的男人便开始打起了这对母女的主意。

那时丁叔继承苗娘子死去男的船把头之位，对两母女也是照顾有加。

丁叔生出的什么心思，苗丽娘自然是懂得的。

只是亡夫才死不久，她还要点脸面与名声，不然名声臭了她在岛上就待不下去。

到了外面，她连活下去的本事都没有。

苗娘子明白单靠她自己能难把丽娘养到成年嫁出去，自己在岛上必须有个靠山。

只是比起亡夫高大威猛，瘦小精干的丁叔相形见绌，的确有些差距。

可是有了船把头丁叔的照料，岛上那些垂涎的男人再也不敢打她们母女的主意。

苗娘子身子娇弱干不了重活，只能替人浆洗衣服与刺绣过活，加上丁叔的接济日子才勉强过下去。

但丁叔是船把头，一年中多数日子都在外面跑船。丁叔不在的日子，两母女无论白天黑夜都要把门关紧。

罗氏见她们母女生活着实辛苦可怜，但让她们母女跟着自己。

罗氏从小就锦衣玉食，粗活从来都不沾的。

虽不能像以前当把头夫人那般衣食无忧，至少不用担心受不怀好意的男人欺负。

成了罗氏的人，丁叔也不好再提起娶苗娘子的话头。

天长日久，苗娘子也看到了丁叔的真心，两人渐渐有些话语。

苗娘子是绣娘出身，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平时丁叔衣衫裤袜都是出自苗娘子之手，针脚细密得令人感叹。

每次出船回来，丁叔也少不得给苗娘子带些外面时新面料和一些并不贵的小玩意，还替她把绣品卖出去。

明明只卖一百钱，丁叔还会添上五十文。算是体恤她一个人带孩子的不容易。

若是苗娘子问起丁叔说是买家识货大方，对她的绣品很是满意。苗娘子让买的东西，丁叔自己贴钱也要买更好的。

一来二往，两人生出默契。只是碍于颜面，谁也没有把那层窗户纸捅破。

秦铉下了船，带着丁叔去向阿爹，也就是秦家帮帮主秦化复命。

秦化娶罗氏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现在已经五十多岁。几十年的江湖风里来，雨里去，见识过大风大浪，所以浑身上下都开始出毛病。

现在秦铉能够顶替他做事，所以秦化也乐得在家跟王姨娘一起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