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是是非非》(32)
第六十七章《是是非非》(32)交易
走出门,贺端阳才记起该先给郎山打个电话,于是便掏出手机,翻到郎山的电话号码,给他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半天,却没人接,最后响起了一个十分温柔可爱的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贺端阳关了电话,有些犹豫了,怕到了城里找不着郎山,白走一趟。可又一想,郎山也不是啥重要人物,肯定不会离开城里的,现在救人要紧,先进了城再说!于是便迈开大步,急急地往前赶去了。一路上都等着郎山给他回电话,可眼看就要走到城边了,贺端阳口袋里的电话,还一直像哑巴那样闷声不响。贺端阳又掏出手机重拨过去,结果和先前完全一样。贺端阳便不再打电话了,匆匆进了城,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往郎山的“明珠林木有限公司”去了。
冬天日短,等贺端阳来到郎山的公司时,已是下午4点多了,加上天阴着,就像天要黑了的样子。“明珠林木有限公司”里面棚子里的电锯声音,仍在刺耳地响着,可铁栅栏门却关得死死的。贺端阳使劲地摇了摇铁栅栏门,那狼狗听见声音,马上从斜刺里咆哮着向大门冲了过来,脖子上的铁链子在地上拖得哗哗直响。因为隔着门,贺端阳也不怕了。那狼狗叫了一阵,老五才慢腾腾地走了过来,一见是贺端阳,马上就喝住狼狗,叫了起来:“是你老弟呀?快进来!快进来!”说着忙不迭地开了门,把贺端阳让进去了。
贺端阳等老五锁了门,便迫不及待地对老五问:“我郎大哥呢?”老五已经知道贺端阳和郎山的关系,便说:“郎老板吃了午饭就出去了,也不晓得他干啥事去了。”贺端阳说:“我给他打了几个电话,电话通了,却没人接,他也没回我!”老五说:“是吗?那我再打打看!”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一遍,仍是没人接,便回头对贺端阳说:“老板可能把电话放在了一边,没听见!”说完这话后又对贺端阳说:“老弟先到我屋子里坐坐,我等一会儿再给他打!”
贺端阳听说郎山在城里,心里踏实了些,便跟着老五进了旁边的看门房。那房屋十分狭小,又十分凌乱,散发着一股霉味。老五有自知之明,不等贺端阳开口,自己便说:“我这儿很乱,像狗窝一样,让老弟见笑了!”贺端阳在椅子上坐了,说:“哪里哪里!”老五倒了一杯水过来,放到贺端阳面前,却带着嗔怪的口吻说:“你老弟,不是老哥说你的话,你那天太有些对不起我们老板了!”
贺端阳听了这话,有些不明白地看着老五,说:“我怎么对不起郎总了?”老五说:“我们老板专门给你找了小姐来,你怎么悄悄跑了?小姐又不吃人,你就是不愿意打炮,也不该偷偷地跑了嘛!”贺端阳一听是这事,脸一下红了起来,急忙说:“家里确实有事,我怕耽搁了呢!”老五说:“再有事,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跑啥嘛?让我们老板白花了钱!”说完又说:“我们老板一般不会随便请小姐陪的,除了关系十分铁的哥们儿,我们老板才会这样。老板那天专门请小姐来陪老弟,那是十分看得起老弟呢,你老弟才不给面子……”
贺端阳的脸不但更红了,身上也觉得毛刺刺的有些不自在起来,忙说:“我哪里是不给郎大哥面子,我实在是……”说到这里,贺端阳不知该怎么对老五解释了。老五一见便问:“是啥子?老弟是不是下面小弟弟有啥问题?”贺端阳臊得像是无地自容的样子,忙说:“那有啥问题?没有!”老五说:“没问题怎么不喜欢女人?”贺端阳见和老五说这些,实在没意思,想了想便说:“老五哥,我想出去转一转,行不行?”老五说:“这鬼地方有啥转头?”贺端阳说:“反正我没事,随便出去转一转就是!”老五说:“你想出去转,就出去转吧!”说着提起钥匙,又去开了铁栅栏门,让贺端阳出去了。
贺端阳来到公路边,只见天色将晚,大地一片迷蒙,忽听得旁边庙里传来一阵钟磬之声,倒是十分清幽,于是便往前走了约100米,再拾级而上,往庙里走去了。进了庙里一看,原来这庙子并不大,只一间正殿,几间耳房,两排厢房。正殿对出来的院子中间,一只一米多长的香炉,里面积了满满一炉灰,还有几把香烛正在袅袅燃着,散发着阵阵幽香。大殿里供着观世音菩萨像,地上一溜蒲团,上面跪着几个善男信女,正在磕头。旁边是三个老和尚,一边击磬,一边口里咿呀有声,在做功课。贺端阳看到这里,也想过去给观世音菩萨磕个头,却见蒲团上都跪了人,没有空的位置,只好在旁边等着。没一时,蒲团上的人都站了起来,一边拍打衣服,一边转过身子,就要朝外走去。贺端阳猛地看见那善男信女中,有一个人正是贺世海公司里接待自己的那个身材高挑的美女。那美女今天一身素妆,只在肩头披了一条紫色羊毛巾,两端松松地从圆润的肩膀滑下,别有一番风味。那美女也认出了贺端阳,朝贺端阳莞尔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贺端阳正想打招呼,美女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只留下香风一阵。
贺端阳看了一会儿,正准备去蒲团上跪下时,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贺端阳掏出一看,正是郎山打来的,于是便急忙接了电话,说:“我的好大哥,你让我好找!”郎山说:“我手机刚才开的震动,没听见!老弟找我有啥事?”贺端阳说:“哎呀,真是急死我了!三言两语说不清,还是见了面,老弟慢慢给大哥说吧!”郎山说:“你现在在哪儿?”贺端阳说:“我就在城里,刚才我到了你公司去,见你不在,我出来转转,现在在普济寺!”
郎山听了,便对贺端阳说:“那你下来,到公路上拦辆出租车,直接到那天我们喝茶的茶楼找我!”贺端阳说:“那茶楼叫啥名字?”郎山说:“就是我们头一回碰面,我请你喝茶的地方,在滨河路,难道你忘了?”贺端阳一下记起来了,便说:“好,我晓得了,马上就打出租车来!”说罢,便关了手机,也不进去给观音菩萨磕头了,转身跑出庙外等出租车了。
没过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里面却坐了人,但贺端阳一招手,车也停下了。司机摇下车窗玻璃,伸出头问:“到哪儿?”贺端阳说了地方,司机说:“我可以把你搭过去,五块钱!”贺端阳说:“五块钱就五块钱吧!”说着上了车,挨着旁边一个胖子挤下,司机便开着车走了。到了工农街的十字路口,司机停下车来,贺端阳掏出五块钱递过去,便下了车,直奔滨河路而去。
到了上次那家茶楼前,贺端阳又给郎山打了一个电话,郎山出来接住了贺端阳,嘴里直说:“哎呀,实在对不起老弟,先前电话都没接到,得罪!得罪!”贺端阳见到郎山,顿时有种见到了亲人的感觉,忙说:“没啥,没啥,自己弟兄,还客啥气?”说着和郎山进了屋。
屋子里暖气融融,和外面简直是两重天地,很多人都东倒西歪地坐在沙发上,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两边。郎山把贺端阳带到靠河边的一个像是火车座的座位上坐下,然后招了一下手,一个服务员立即过来,郎山立即对她说:“还是来杯龙潭飘雪!”贺端阳见时间不早了,便说:“茶就不要了,我给老弟摆会儿龙门阵就是了!”郎山说:“到了茶馆不喝茶,哪有干摆龙门阵的?”说完便对服务员挥了一下手,说:“快去快去,怎么不听郎哥哥的话了?叫我跟老板娘说了,看不打你!”那姑娘一听这话,便笑嘻嘻地去了。
没一会儿,姑娘将一杯茶摆在贺端阳面前,这儿郎山对贺端阳说:“你老弟上回竟告诉也不告诉一声,便悄悄默默地跑了,我以为你老弟再不会来找老哥了呢!”贺端阳一听这话,又想起老五刚才的话,害怕郎山真的生气了,便说:“郎大哥那样待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敢生老哥的气?”郎山说:“那你怎么跑了?”贺端阳想了一下,才红了脸说:“老弟给老哥说句心里话,哪个男人又不爱美女?郎大哥的心思,老弟那天当然明白。老弟也想开回洋荤,可又一想,那事就像吸毒一样,只要开了头,就怕收不到手!你也晓得老弟是个干啥子的,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一旦有了瘾收不到手,到头来就可能闹得个妻离子散,把一个好好的家都败了!所以,老弟虽然有做贼的心,却没有那个胆了!”
郎山一听这话,立即双手抱拳,朝贺端阳拱了拱,说:“哎呀,老弟,我没想到老弟是这样想的呀,让老哥佩服,佩服!老哥就是上瘾了,所以成了五毒俱全的人,老弟现在不沾女人,也是好的,老哥现在明白了老弟的心思,以后再不跟老弟安排小姐了!”说完便又对贺端阳问:“老弟急急忙忙从家里赶来找我,到底有啥事,说吧!”
贺端阳一听,先站起来,也对郎山打了一躬,说:“那老弟在这里就先谢老哥了!”郎山一见,急忙说:“坐下,坐下说!”贺端阳便坐下去,把家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对郎山说了一遍。说完又说:“不瞒老哥说,我现在急得跳河的心思都有了!”郎山轻轻一笑,说:“小事一桩,有啥急的,包在大哥身上就是了!”
贺端阳一听这话,正要站起来感谢郎山,郎山又把他制止住了,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不瞒老弟说,今晚上我们县里四个做木材生意的老板,约了林业公安的糜局长、长防林管理办的佘主任,一起‘娱乐’……”话没说完,贺端阳便好奇地说:“长防林管理办的佘主任,郎大哥也熟?”郎山说:“做我们这种生意的人,和他不熟还做啥生意?虽说县上规定所有的木材,都要优先卖给招来的外地木材企业,但如果不是他隔三岔五给我们搞点指标,我们几家企业恐怕早就关门了!”
贺端阳听后,便由衷地感慨:“大哥的神通果然广大呢!”郎山说:“这有啥子?你说的事,等会儿‘娱乐’的时候,我顺便给糜局长说一声,保管明天他就放人了!”贺端阳一听郎山说得这么肯定,一时高兴,还是站起来对郎山鞠了一躬,说:“谢谢!郎大哥这不但是救了世光、世维他们,也是救了老弟一命,老弟永远不忘!”郎山又挥了挥手说:“坐下,坐下!这事我肯定帮忙,而且不但把眼前的事情摆平,还要他们答应永远不要管贺家湾这事了!”
说完这话,郎山却突然看着贺端阳,又作古正经地说了起来:“不过,老弟,不是外人,老哥我也有一件事情,要求老弟帮一下!”贺端阳听了这话,便又坐下了,看着郎山说:“只要老弟办得到的,尽管吩咐!”郎山说:“这事你肯定办得到!”贺端阳便问:“啥事,老哥你就直说!”
郎山停了一下,便说了:“我帮你们把事情摆平以后,你们还要再卖我几车木材!”贺端阳一听是这事,便马上犹豫了,说:“大哥呀,要是别的事还好办,就是这卖木材的事,你把老弟难住了……”话没说完,郎山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说:“怎么难住了?”贺端阳说:“郎大哥你都是看见的,上次卖树的事,我还猫儿抓糍粑——没脱到爪爪,现在你又要我卖,不是存心把我弄到监狱里去呀?”郎山说:“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这次我把事情摆平了,林业公安那几爷子,肯定不会再来找你们麻烦了,你就放心地卖,还怕个啥?”
贺端阳听了这话,低头不语了。郎山见贺端阳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晓得老弟不是怕,是心里舍不得再砍那些树了!不过我是生意人,生意人不做赔本的买卖,我话也跟老弟说明白,你以为我找姓糜的帮你们把这事摆平,他就白给你摆了?我那也是要付出成本和代价的!我也不向老弟要钱,现在我是无米下锅了,急需木材,老弟要是同意呢,我们就达成这个协议,我给你把人弄出来,你再卖给我几车木材!要不同意呢,我也就帮不到你们这个忙了……”
说到这里,贺端阳一下抬起了头,看着郎山说:“郎大哥可别说这话!只是因为这卖树的事,实在是关系太大了,你容老弟再想想,再想想……”郎山说:“我还补老弟一个聪明,他们拿那几个老实人开刀,究竟是冲着谁来的,你还不明白?到时候真的挖出了你这个幕后组织者,你才是吃不了兜着走!”贺端阳听了这话,又沉默了一阵,最后狠了一下心,终于咬着牙,看着郎山说:“好,大哥,我也豁出去了,你帮忙给我们把人弄出来,我们再卖两车木材给你……”
郎山听到这里,急忙说:“两车木材?两车木材就要我帮你们这么大的忙,兄弟你也太小气了一点吧?”贺端阳说:“两车是少了一点,但我说两车,未必就真是只有两车。再说,我们弟弟兄兄的,又不是这次打了交道就不打交道了,大哥就把眼光放长远点,以后说不定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呢!”说完又说:“再说,大哥也是贺家湾出去的,就当帮大家一次忙,也是值得的!”
郎山一听这话,忙微笑着点头说:“老弟这话我还爱听,那就这样说定了,不许反悔!”贺端阳说:“说出来的话怎么会反悔呢?不过我还要给大哥说一声,要等这阵风过去以后,大哥才能来拉木材……”话没说完,郎山就说:“老弟放心,这是自然的,大哥绝不会在风头上来给老弟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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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端阳听了郎山这话,便站起来对郎山说:“那好,大哥,事情已经说好了,我就告辞了!”郎山一见,忙对贺端阳问:“告辞,你到哪儿去?”贺端阳说:“我得赶回去呀!”郎山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说:“赶回去,现在?天都黑了,你还摸天黑地赶回去?要是兄弟妹在家里,倒说你欠着她哟,现在她又不在家,你半夜三更地赶回去做啥?是嫌老哥付不起你一晚上的住宿费?”贺端阳急忙红着脸说:“我哪是那个意思……”
郎山不等贺端阳说完,又一边挥手叫他坐下,一边打断他的话说:“既然来了,就在城里住一晚上!我们马上去吃饭,今晚上老哥要陪糜局长、佘主任‘娱乐’,也不喝酒,我们随便到哪个小馆子里,吃点便饭就行!吃了饭,你跟老哥一起到天堂娱乐城,老哥今晚上也不给你找小姐了,你只去看看我们是怎样娱乐的,开开眼界就行!另一方面呢,我当着你的面,把你们的事给糜局长说了,你也好放心!然后出来我再给你找家宾馆,你安安心心在里面睡一晚上,明天一早回去也不迟!”
贺端阳听郎山说要当面把他们的事给糜局长说,倒动了心,于是说:“好是好,只是老给大哥添麻烦,太不好意思了……”郎山忙打断他的话说:“这花得到我好多钱?大哥现在生意虽说不是太好,但这点钱还是有的!”说完又说:“就这样定了,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去找饭吃!”说着,便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结了账,然后便和贺端阳一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