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是是非非》(35) - 乡村志系列长篇小说 - 贺享雍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七十章《是是非非》(35)

第七十章《是是非非》(35)进攻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贺端阳就起床往家里跑。乡下人冬天都起得晚,回到贺家湾,村民才吃过早饭不久。一看见贺端阳回来了,便纷纷围过来,问:“贺主任,怎么样了?”贺端阳明知村民问的什么,却故意装糊涂地说:“啥怎么样?”村民说:“警察抓去的人啥时放出来?”

贺端阳听了这话,又故意卖关子地说:“你们又没有被抓进去,咸吃萝卜淡操心干啥?”众人说:“他们关在里面,要是把大家都供出来了怎么办?”贺端阳说:“现在晓得害怕了哦?我问你们,为啥警察没来抓你们,却抓了贺世光、贺世维、贺兴全几个人?”众人说:“那是他们自己要承认呢!”贺端阳说:“这就对了!俗话说,怕怕怕,挨一下,越怕越挨。贺世光他们老实坦白,就进去吃每天的八两米了!你们死不认账,就在家里和老婆孩子守在一起!”说完又说:“不要相信坦白从宽的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众人一听,一下子忘了贺勇、贺世光、贺世维、贺兴全几个人的事,互相看了看,然后才笑着说:“可不是这样吗?”说完又对贺端阳说:“我们明白了,即使贺世光他们把我们供出来,我们还是不认账,他们还是没有办法!”贺端阳赞扬地说:“这就对了!”说完这话,才把贺世光、贺世维等人就要放出来的事,对众人说了,完了特别叮咛了一句:“你们谁去跟贺世光、贺世维他们几个的家里告诉一声,叫他们放心!”众人一听这话,乐于去做好人,有好几个人立即就撒开脚丫跑去了。这儿贺端阳别了大家,找贺荣、贺贤明去了。

找到贺荣、贺贤明,贺端阳把进城找郎山的事对他们说了一遍。贺荣、贺贤明一听森林公安的糜局长表态,要将抓去的几个人放出来,像是一颗石子落了地,高兴地说:“谢天谢地,放回来就好了!”说完却又怀疑地问:“姓糜的该不会变卦吧?”贺端阳说:“郎山再三对我保证,说姓糜的答应了的事,就绝不会变卦,还叫我回来等着为贺勇、贺世光他们压惊呢!”

贺荣听了这话,说:“郎山这回可帮我们大忙了!”贺贤明也说:“就是,虽然他改了姓,可到底还有几十根头发姓贺,没有忘本!”贺端阳说:“可他这个忙,也不是白帮的!”贺荣、贺贤明一听,便看着贺端阳问:“怎么,难道他还要向我们要钱?”贺端阳说:“钱倒没要,但他却还要我们卖几车木材给他!”

贺荣、贺贤明一听,立即瞪大了眼睛说:“啥,我们这里还没有绾到圈圈,他又要我们卖树,这不更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吗?”贺端阳说:“可不是吗?当时我也这样说,可他说,如果这个生意做不成,我们的事他也不帮忙了!当时我想到救人要紧,没办法,我也就答应他了!”说着,又将当时郎山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对贺荣、贺贤明说了一遍。

贺荣、贺贤明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贺荣才说:“刚才我还说郎山帮了我们大忙,现在看来,生意人硬是没得个粑粑烙煳了的!卖就卖吧,好在他要得不多,每人再砍两根树给他就行了!”贺贤明也说:“就是,一条牛都去了,还舍不得一根牛尾巴?只要人放出来就好了!”贺端阳听了,就说:“那好,除了劲松叔没在家里,我们就当开了一个村委会成员会,大家都没有意见,我们就这样定了,晚上我再给劲松叔汇报一下!”

说完,贺端阳又对贺荣、贺贤明说:“还有一件事,我也想跟你们商量一下!昨天晚上,宾馆里面的空调开得很大,我也有择铺的毛病,郎山又招待我吃的羊肉!半夜里羊肉在肚子里作起怪来,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就在床上想,乡上马书记揪到我们不放,我们光是这样消极防御解决不了问题,也得主动进攻一下,让马书记也晓得一点我们的厉害……”话没说完,贺贤明便问:“他是领导,尚方宝剑在他的手里,我们老百姓从来就像菜板上的肉,别人想怎么切就怎么切,我们怎么进攻?”

贺端阳停了一会儿,才说:“他是有尚方宝剑,所以他想来查我们就查我们!但我们老百姓,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武器了吗?”贺贤明问:“老百姓的武器就是找到他们,一哭二闹三上吊……”贺荣一听这话,有些明白了,也说:“有道理,俗话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兔子逼急了都咬人呢!”

说完,便看着贺端阳问:“大侄儿既然在说这样的话,肯定有打算了!你说说看,究竟是啥打算?”贺端阳说:“既然公安把人放出来了,就证明不该抓!既然不该抓又抓了,就该赔损失,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贺荣、贺贤明说:“理倒是这个理!”贺端阳便说:“我想等贺勇、贺世光、贺世维、贺兴全几个人出来后,叫他们带着家里人,到乡上一哭二闹三上吊,找马书记要损失!他给不给不要紧,就是也要让他晓得一点厉害,不再这样揪着我们的小辫子了!”贺贤明一听这话,立即兴奋地击了一下手掌,说:“好,这办法好,他们是当事人,叫他们去闹,也不关我们的事!”

贺荣听了,却没立即回答,过了半晌,才说:“办法好是好,可贺世光、贺世维、贺兴全都是几个老实疙瘩,胆小鬼,平时树叶子掉下来,都怕把脑壳砸个包,现在他们有那个胆子去找姓马的闹吗?”贺端阳听了,说:“我起初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可后来一想,这中间不是还有个贺勇吗?再说,贺世光胆小,怕事,不是还有个侄儿贺飞吗?亲侄儿帮叔父抱不平,也是人之常情,是不是?再说,贺世光那个儿媳妇可不胆小!贺世维也是一样,他那一房下,还有贺彬、贺兴武,可都是些不怕事的角儿!贺兴全房下虽然没有敢出头露面的人,可他那个烂眼角女人,横起来了能糊屎搅尿,不好打整呢!”

贺荣、贺贤明听了,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便说:“倒是的!”贺端阳又说:“瞎子要人牵,跛子要人扶,别看贺世光、贺世维、贺兴全几个人平时老实、怕事,可一旦被人撺掇起来了,说不定比平时胆子大,不老实的人还难缠呢!”说完不等贺荣、贺贤明回答,又紧接着说:“再说,也并不需要他们去和马书记讲啥理,只需要他们在马书记的屋子里装死卖活,出头让贺勇、贺飞几个刺头去就行了!”贺荣、贺贤明听了,连声说:“好,好,不过得先跟贺飞说一说!”贺端阳说:“这个是自然的,贤明哥你辛苦一下,去把贺飞、贺兴武和贺彬叫来,我给他们说说!”贺贤明答应一声,果然去了。

没一时,贺飞、贺兴武、贺彬便来了。贺端阳便对他们说了贺世光、贺世维他们就要放回来的事,几个人一听,便高兴了,说:“这太好了,虽然我们只是他们的一个侄娃儿,但打碎骨头连着筋,我们正愁着呢!”说完便要回去告诉他们婶娘,贺端阳又喊住他们说:“回是回来了,可乡政府为啥别的人不抓,单单让警察把他们三个抓去?还不是看他们老实,没人出头替他们说话!你们是亲房,他们懦弱说不出话,都说你们几个是不怕事的,难道你们也不替他们说句公道话?”

三个人一听,连想也没怎么想,便对贺端阳问:“我们怎么给他们说话?”贺端阳便把自己的想法,对他们说了。那贺飞、贺兴武、贺彬听了,顿时情绪激动起来,显得慷慨激昂地说:“贺主任放心,大路不平旁人铲,何况我们还是他侄儿?这事正该去讨个说法,不然乡上这些人,老是会骑到老实人头上来屙屎!”贺端阳说:“这就最好,等会儿他们回来了,你们就带着他们去……”

正说着,贺勇一头撞了进来,众人一见,果然放回来了,便高兴起来,说:“回来了,真的回来了!”贺端阳问:“怎么你一个人来了,他们三个呢?”贺勇说:“也回来了,在后面呢!”贺端阳又问:“世光叔、世维叔和兴全哥倒是承认砍了树,可你也没承认砍树,他们为啥把你也抓去?”贺勇说:“我也不晓得,抓进去也没问我们,我估计因为我是看林员的原因吧!”

贺端阳说:“即使是看林员,也先要把罪定了,才能抓人吧?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抓去关一晚上,然后又放了,你咽得下这口气?”贺勇问:“你说怎么办?”贺飞一听,又急忙把刚才贺端阳对他们说的话,向贺勇说了一遍。

贺飞刚说完,贺勇便摩拳擦掌地说:“主任老弟不说,我心里也有这个想法,却又怕孤掌难鸣,现在有贺飞、兴武、兴彬兄弟,我豁出去了,非要姓马的在我们面前下个矮桩不可!”贺端阳说:“是你们自己想出这口气的,到时可别说话不把门,说是村干部让你们去的,这就不好了!”贺勇、贺飞、贺兴武、贺彬一听这话,忙说:“怎么会呢?都是吃饭不长的人了,难道连话都不会说?”

说完,贺勇像是等不及了,说:“世光叔、世维叔和兴全哥怎么还没回来?我出去看看!”说着就要出门去。正在这时,三个人却走进门来,一个个全是蔫头耷脑、不好意思见人的样子。进了门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贺世光才说:“大侄儿,我们回来了!”贺端阳听了,却故意板着脸说:“你们回来就回来了,来找我做啥子?”贺世维说:“听说是大侄儿去找人,把我们放出来的!”贺兴全说:“谢、谢主任老、老弟了……”

贺端阳仍然做出有些生气的样子,说:“哪个叫你们这个样子回来的?”贺世光、贺世维、贺兴全一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过了半天,贺兴全才又嗫嚅着说:“这、这也不是光、光彩的事,还、还想拿轿子把、把我们送回来……”话没说完,贺世维也说:“就是,没让我们继续坐牢,就是好的了,我们还想个啥?”贺世光也说:“没把我们继续关起来,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贺端阳听了他们这些话,便又沉着脸对他们说:“这样说起来,真该让他们多关你们几天,你们出来好去感激他们!”说完又狠狠说了一句:“要不是看你们年龄比我大,我真想骂你们一句白活了,没出息!”三个人一听,不知贺端阳这话从何说起,一时面面相觑起来。过了半天,贺世光才小心翼翼地对贺端阳问:“大侄儿,你、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贺端阳说:“我晓得你们该怎么办?弓硬弦不硬,你们倒霉活该!”

贺世光、贺世维、贺兴全听了贺端阳这话,更加惴惴不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这时,贺飞实在忍不住了,便对他们说:“你们怎么这样窝囊,被他们不明不白抓去关了一晚上,不能就这样算了……”贺飞话没说完,贺世光就看着他说:“侄儿,不这样算了,我们还能搬块石头,去把派出所砸了?”

贺勇听到这儿,插进话来,说:“世光叔,哪个叫去砸派出所?那两个警察是乡上王副乡长和林业站李站长带来的,我们打酒只问提壶人,关派出所啥事了?”贺世维听贺勇这么说,便对他问:“大侄儿,你也是和我们一起抓起来的,你说打酒只问提壶人,怎么问?”贺勇说:“怎么问?现在时间有些晚了,下午我们几个人,再叫上家里的人,老老少少、大大小小都拖到乡上去,找乡上马书记要赔偿!国家有规定,抓错了人,就是要给赔偿的,他不给,我们就躺在他办公室不走!”

贺兴全一听,脸都吓白了,说:“那、那不是造反吗?”贺飞说:“啥叫造反,这叫讨说法!”贺勇说:“对,我们要不这么做,今后他们还要吃柿子专挑软的捏,骑到你们头上来屙屎!”说完又说:“为啥这么多人他们都不抓,单单抓了我们,还不就是觉得你们软弱好欺负吗?”

贺世光、贺世维、贺兴全一听,觉得也是这样,心里便慢慢地有些愤恨和委屈起来,又听说有赔偿,心眼更动了。贺世光想了想,又对贺端阳问:“大侄儿,要是乡上不给赔偿怎么办?”贺端阳故意不理他,把脸扭到一边去。这儿贺飞说:“二爸,有啥怎么办的?不给你就和二婶,还有嫂子,睡到他屋里不走就是了!他越不给你们就越闹!”说完又说:“二爸放心,侄儿晓得你老实,侄儿陪你去,有啥事自有侄儿给你做主,犯了法侄儿去承担就是!”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话音刚落,那儿贺兴武、贺彬也对贺世维说:“叔,虽然这事不关侄儿的事,但打碎骨头连着筋,贺飞陪他二爸去,我们也陪你老人家去!你和婶不晓得说啥,但哭哭啼啼你们总该会吧?你们就只管喊冤叫屈抹眼泪,话由我们去说!”

贺世光、贺世维一听,见侄儿们为自己的事,都这样热心,也不好说得什么了。加上被派出所关了一夜,心想也不过如此,胆量也便大了一些,于是便说:“侄儿们都愿意帮我们,我们还有啥说的?我们跟侄儿一起去就是了!”话音刚落,倒是贺兴全着急起来了,说:“那、那我呢?”贺勇见了,便说:“兴全哥你着啥急,不是还有我吗?到时你也不说话,只把眼睛一闭,往姓马的屋子里一躺,他不怕也怕了!”贺兴全听了这话,也不说什么了。

贺飞见了,便说:“那就这样定了,吃过午饭,叫上你们家里的人,我们就往乡上走,要是弓硬弦不硬,以后还有人来欺负你们,便再没有哪个出头来帮你们说话了!”贺世光、贺世维、贺兴全听了这话,像是突然有了信心,说:“去就去吧,又不是砍头,怕啥?”说完便回去了。这儿贺端阳、贺荣、贺贤明又和贺勇、贺飞讨论了一些细节,嘱咐他们见机行事,既要让姓马的知道厉害,又不要把事情闹过了头。说完这些,一干人也散去了。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