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足浴城论道
沧州实业集团是个老牌的民营企业，在城区边缘，虽然不热闹，住宿饮食还算方便。本来轻轻松松就能拿到的项目，现在要组团出差还不一定成功，宋江团队憋了一肚子火。自己是供应商，没有专属的办公位置，只好在酒店集体办公。晁盖团队也是一样，在一家酒店住下，保持跟沧州实业的沟通。
董超和薛霸心想，果然不敲打就不听话，现在两家团队的态度，没的说。董超跟薛霸说：“不要让他们互相知道对方的报价，就让他们自己报出自己的最低价格。”薛霸说：“方案分开谈，最后招标再一起来。”为了让两家竞争更激烈，董超还向宋江、晁盖分别放话说：“上次不是正式招标，只是提前沟通，最近确认下方案，两周后正式招标，选择一家作为正式供应商。”
作为丢项目的一方，宋江团队有点紧张。朱贵把沧州实业的熟人都找了一遍，想探探虚实，结果没有打探出一点有效的信息。内部人士孙定说：“别想那么多，现在生意不好做，都要低成本高质量，最终都是拼产品。”宋江拉着林冲和穆弘一遍遍研究客户需求，反复讨论方案。宋江说：“躺着挣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用户越来越刁，甲方越来越横，乙方越来越卷。”林冲自从到了水泊科技公司，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挑战，忍不住激情勃发，要跟刘唐比比谁更强。
晁盖团队反而淡定的多，一心要拿下项目。公孙胜说：“我们是小公司，以小博大，赢了大赢，输了也是小赢。水泊科技是大公司，又被这个项目套牢不得不做，他们被动的多。”吴用分析了两方的情况说：“水泊科技和沧州实业合作很久，关系好，这点我们不行。但是合作久了，难免有些摩擦，这点我们也没有。”晁盖明白，旧爱难分，但是新欢更易结。他说：“我们力量小，全面竞争抓不住重点，不如简简单单，就在产品上分胜负。”刘唐和阮家三兄弟呵呵一笑，拼功能拼成本，我们不会输。
三天后，董超和双方团队各进行了一轮见面，看的是最新的设计方案。
双方不但都实现了只使用一个发射器的设计，还优化了结构，看起来比最初的样品漂亮的多。董超高兴的说：“我说大胆想象才能带来好的产品。”说完还不忘自己受过的委屈，一个劲让宋江拿方案回去教训杨春。
这一轮方案讨论效果很好，但是宋江团队和晁盖团队都有疑问。董超和薛霸整个过程都只是说，好，很好，继续努力。第一没有给定论，第二没有给出需求或者问题，这才是最大的不确定性。两边都是老江湖，知道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已经有了选择，不到时间不方便公布，二是两边都可以选，再等更多细节。但是有一点确定了，产品的方案，已经达到了沧州实业的要求。
宋江和晁盖的猜测完全一致，他们对团队说：“产品达标了，董超和薛霸在等我们报价，后面可能是多轮的鏖战。”
下一轮讨论的时间定在三天后。宋江和晁盖互相之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朱贵查了晁盖团队的信息，晁盖、公孙胜能在网上查到履历，是大有来头的人，其他五个人一点信息也没有，宋江看了晁盖的介绍说：“真特么厉害啊，好好的高管不做，带个草根团队来跟我们抢项目”。吴用没有从网上查，冒充猎头给水泊科技的人打电话，以高薪招聘为名问了一堆问题，把宋江团队的底裤都快扒掉了。比如宋江几个月从小喽啰飞速蹿升，林冲被抢了女朋友无奈跳槽，朱贵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等等。要是吴用再多花点时间，宋江等七个人的生辰八字也能查出来。
晁盖说：“看起来也就是大公司临时组项目团队的那一套，没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是这个宋江当带头大哥不正常，很像个关系户。”
很快到了第二轮见面。这次双方带了完整的设计方案和报价，准备充分。
水泊科技公司第一个讲解，主讲人是林冲。林冲对产品最熟悉，从产品设计开始讲起，产品工作的逻辑，主要的功能和参数等等，董超和薛霸连连点头。董超说：“这个跟上次的方案改动不大，重点说说后面的内容。”林冲把报价单拿出来，每台报价四百六十三元。董超对报价单的内容一一确认后说：“好，回头我们再看一看这个清单。”
东溪村科技公司第二个讲解。晁盖本来想让刘唐来讲，但是刘唐染一头红毛，混混和屌丝的气质扑面而来，晁盖摇摇头。决定吴用当主讲人。吴用虽然草根出身，不精通技术，但是综合能力强，应变快，比较合适。吴用说：“方案上次讲过，变化不大，我们直接说价格。”董超点头同意，吴用打开报价明细说：“每台报价四百四十五元。”董超看完摇摇头：“太贵了，这样吧，回头我们再看一看这个清单，你们也看看哪些地方可以再优化一下成本。”
这一轮做完，董超给了两边同样的答复：价格太高了，超出了预算。
阮小五第一个急了，跟晁盖说：“不可能再低了，再低赔本了，没有哪个公司能接更低的价格。”
索超一脸发愁，跟宋江说：“是不是东溪村的价格比我们低？”朱贵也赞同说：“我们走的时候还没嫌价格高，现在又说高了，肯定是对比了东溪村的价格。”
两边的主心骨晁盖和宋江，正在接受巨大的考验。这个时候，错一步，就永远错了。离最终的招标决策还有一个星期，两人又做出了相同的决定：先收集信息，让子弹飞一会。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董超想同时对两边压价，晁盖和宋江不可能看不明白。两边的智囊团也活跃起来。
吴用对晁盖说：“从来到沧州，一直非常融洽，董超乐呵呵的，今天嫌价格高，明显很严肃，要缓和气氛。人啊，一旦太严肃了，说话就会越来越较真，越较真越不通情理，不通情理就没法谈了。咱们得想办法让气氛再融洽起来，不行，最好是嗨起来。”
朱贵找到宋江，没有分析道理，只是说了做营销多年的经验：男人一定要陪客户喝酒喝吐！女人最好知道客户穿什么内裤！
吴用和朱贵都约董超，董超一个劲推辞：“不行不行，工作是工作，你看看你们！这不让我为难吗...”下班时间到，董超和薛霸刚出公司，吴用和朱贵就迎上来。吴用和阮小五拽住董超，朱贵和李逵架着薛霸，董超和薛霸脚都不着地了，两个人喊着：“行了行了，我们去，一起去还不行吗！”
吴用和朱贵也是骑虎难下，本来想约客户嗨一把，谁能想到竞争对手也在。关键是一出手也不能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两帮人一起到了王干娘私房菜沧州分店，不知道该怎么开席。董超毕竟是场面人，说：“让我说句话啊，饭我们吃了，怎么吃你们两家安排。”
晁盖还没说话，宋江拉着晁盖和吴用说：“这还用见外，一起吃，开个大包间，咱们都坐在一起。”
酒席铺开，虽然是竞争对手，有朱贵和吴用烘托气氛，加上李逵和阮小五海量助兴，气氛相当嗨。这是晁盖和宋江的第一次见面。趁大家闹哄哄的，宋江仔细端详着晁盖，国字脸，魁梧高大的身材，浑身上下一股庄重的霸气，好像和其他人不是同一个物种，推杯换盏之间，竟然有种超然物外的平静。晁盖也细细观察宋江，普通长相，放在人群里看一眼就会忘记的那种，行事随和，没有一点特殊，但是身上散发出强烈的友善气息，作为竞争对说，跟他在一起都觉得顺畅舒坦。
晚上九点半，大家喝嗨了，阮小五和索超搂着脖子，林冲和刘唐一边比划电路一边斗酒，谁也不服谁。吴用和朱贵看差不多了，拽起董超和薛霸，拉到了王干爹足浴中心。
要嗨，就嗨到底，雅俗共嗨。
两个团队的人，都是直男，喝酒可以，沐足不是强项。到了足浴中心，酒马上醒了。朱贵和吴用心想真是钢铁直男不懂享受，让大家在大厅按脚，两个人带着董超薛霸去包间嗨去了。
十二个人，坐了一排，宋江和晁盖坐中间，左边一侧是水泊科技的人，右边一侧是东溪村科技的人，杀气又弥漫开来。
洗脚的妹妹们走进来，一个扎长辫子的先跑到宋江前面，一个短头发的选了晁盖，其他人每人一个，开始泡脚。公孙胜闭着眼跟没事人似的，林冲和刘唐甚至羞红了脸。刘唐面前的妹妹说：“红什么红，老娘能吃了你。”众人一阵大笑。”气氛又缓和下来。
宋江问晁盖：“你们七个人，我很佩服。这个项目招标完，你有什么打算？”
晁盖说：“创业公司，找准机会发展，带着兄弟们赚钱。”
宋江说：“东溪村科技公司，人人有干劲，有幸福感，不拘束，这样的工作才是真的好工作，东溪村科技公司是个真正的好公司。”
晁盖听他说得真诚，问：“那什么是不幸福的工作？”
宋江问长辫子妹妹：“你工作幸福吗？”
长辫子说：“不幸福。”
晁盖问：“那为什么还要工作？”
长辫子说：“让你们幸福啊。”
大家笑了起来。
宋江向晁盖说：“如果能帮助这些为了钱牺牲幸福的人，该有多好。”
长辫子说：“好办，给我加两个钟。”
又是一阵哄笑。
宋江又对晁盖说：“如果我们能改变环境，分配公平，没有压迫，不用装腔作势，就能让人人都可以幸福地工作，东溪村科技公司越来越大，就能变成这样的环境。”
晁盖说：“我只想带着我的兄弟们赚钱，大多数时候，钱比梦想重要。”
长辫子头也不抬的说：“格局小了。”
大家又一阵大笑，李逵笑得前仰后合。只有三个人没笑，宋江，晁盖，公孙胜。
宋江说：“赚钱和改变环境不冲突，事在人为。”
晁盖说：“我带头赚钱，有本事的人加入进来一起发财，我要走强者之路。”
宋江说：“只要有人，就有强弱，有强弱就有变化，如果有一天你的兄弟不再是强者呢。”
晁盖说：“万事万物都有规律，不能强求，世界太大了，普渡不是我的路。”
宋江说：“普渡是让强者弱者都可以选择自己走的路，而不是强者弱者挤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