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危局 - 铜祭 - 崔言桐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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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河危局

青河危局

收到小张给的消息后,陆川连忙跑出办公室,在下楼梯时差点撞上从拐角处冒出来的陈霜宜。

她手里拿着一包面包,见他神色紧绷,下意识地侧身让开,“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周明德有问题。”陆川的声音带着跑后的微喘,伸手将她拉到走廊僻静处,从口袋里掏出小张给的检测报告复印件,“我把之前在周明德家里提取的粉末状不明药物拿去给小张化验了一下,查出了特殊成分,一种能模拟衰老症状的神经抑制剂,长期吃能让人看起来像老年痴呆,但实际上……”

“实际上他可能根本没那么老。”陈霜宜接过报告,指尖在“类衰老症状”几个字上划过,瞳孔骤然收缩。

“这东西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陆川的声音压得更低,“小张这个药物掺了未知成分,能让药效突然爆发,还代谢得慢。周明德一个乡下老人,哪来的渠道弄这种特制药物?”

陈霜宜翻到报告末尾的光谱图,几个尖锐的峰值刺得人眼睛发疼。

她忽然想起周明德家堂屋墙上挂着的旧照片:十年前的周明德站在村办企业门口,穿着的确良衬衫,腰杆笔挺,眼神亮得像淬了光,四十多岁的年纪,浑身透着股利落劲儿。

这和那个拄着拐杖“风烛残年”的老人比起来,简直像两个人。

“那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陈霜宜将视线从检测报告上移开,看向陆川,“线索里出现过所有的'周先生',都是周明德。”

陆川缓缓的扭了扭脖子,好像在说:终于有眉目了。

他看着陈霜宜,眼底的焦灼渐渐沉淀成一种了然,那些在暗处活动的“周先生”,那些看似与周明德无关的交易记录,那些时间线上若隐若现的重合点,原来全指向同一个人。

楼梯间的窗户没关严,风灌进来带着凉意,吹得两人额角的汗都凉了。

陆川攥着报告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去青河村,现在就去。”

两人像是对上了暗号一样,同时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拿上门旁边挂在衣帽架上的围巾和大衣,然后一起走出了门。

下午两点。

车子驶进青河村时,日头已经往西斜了些,村口的老槐树下聚着一群人,见警车开过来,说话声顿时小了下去,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

陆川和陈霜宜刚下车,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汉就迎了上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带着急慌慌的神色:“是……是巡捕房的吧?你们是来找周老爷的?”

“对,我们找他核实些情况。”陆川点头,注意到老汉手里的镰刀还沾着泥土,像是刚从地里赶回来。

“他都失联好几天了!”老汉往村东头的方向摆了摆手,声音陡然拔高,旁边的村民也跟着七嘴八舌地接话,“周老爷好几天没露面了!”“前天去给他送面,门都锁着!”

陈霜宜心里一沉,追问:“具体几天没见了?最后谁见过他?”

“得有三天了!”一个梳着发髻的老太太抢着说,手里的菜篮子晃了晃,“大前天后晌,我还看见他坐在院门口呢,跟他搭话,他还应了一声。可转天一早去叫他,院门就从外头锁死了,喊破喉咙也没人应!”

“从外头锁的?”陆川抓住关键,“他那院子的锁,有谁有钥匙?”

“就他自己有啊!”旁边一个年轻些的汉子接话,“前几年他说自己忘性大,给村委会留过一把备用的,可前天我们拿备用钥匙开门,院里空空的,屋里桌上的碗都没刷,像是刚吃完就走了。”

陈霜宜的目光扫过人群,注意到有人眼神躲闪,像是有话没说。“这几天村里来过外人吗?或者听到什么动静?”

人群安静了一瞬,过了会儿,一个放牛归来的少年挠着头说:“大前天中午,我在后山放牛,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村口,不是咱村的,也不是邻村的,停了没半个钟头就走了。”

陆川和陈霜宜对视一眼,三天前,也许周明德正处于“药物可控期”的时间。

一个能靠药物伪装衰老的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失联,还从外头锁了门,绝不是简单的“走丢”。

“你们没打算报案吗?”陆川问。

“正要去镇上派出所呢!”蓝布褂老汉叹了口气,“村里找了两天,沟沟坎坎都翻遍了,实在没辙了。警官,你们说……周老爷他会不会是出啥事了?”

陆川没回答,只是朝周明德家的方向望去。

夕阳把那座青砖小院的影子拉得很长,院门紧闭,就像现在突然合上的谜团。

他捏了捏手里的检测报告,纸页边缘已经被攥得发皱。

看来,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走吧,去他屋里看看。”陆川拉了拉陈霜宜的手,指尖冻得有些发僵,率先朝村东头的青砖小院走去。冬日的午后,日头挂在灰蒙蒙的天上,没什么温度,风卷着碎雪沫子往人衣领里钻,路边的玉米稭秆早就被割得干干净净,光秃秃的田埂上覆着层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

“不是没钥匙吗?”陈霜宜被他拽着走了两步,呵出的白气在眼前散开,眉梢凝着点薄霜,语气里带着点疑惑,但脚下没停——寒风里,她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村子里回荡,格外清晰。

“翻墙进去。”陆川的声音裹在风里,带着点发沉的质感。他看向那座小院,院墙的青砖冻得泛着青灰色,砖缝里的枯草被风吹得贴在墙上,墙头的碎玻璃蒙着层白霜,像撒了把碎银子,墙根处的冻土被踩得硬邦邦的,印着几个模糊的鞋印,边缘还结着冰碴。

陈霜宜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鼻尖冻得有点红,只轻轻“嗯”了一声,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跟上。寒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比起可能藏在屋里的线索,这点冷算不得什么,更别说翻墙这点事,在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上,反倒比夏天稳当些。

到了墙根下,陆川停下脚步,弯腰蹲稳,后背挺得笔直,大衣被压出一道利落的折线。

他侧过头看陈霜宜,眼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胛骨,声音被风刮得有点散:“你先上。”

陈霜宜看着他被冻得发红的耳廓,又看了看墙头的白霜,擡起冻得有些僵硬的手,先在墙沿上抹了把雪,露出下面冰凉的青砖。

她擡起右脚,轻轻踩在陆川的掌心,他的手套沾着雪,却依旧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稳劲,猛地向上一托时,陈霜宜借着这股力,手肘搭上墙头,冰凉的砖面冻得胳膊发麻。

“抓紧。”陆川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着点被寒风呛过的微哑。

陈霜宜应了一声,指尖抠住砖缝里的冻土,翻身落在院里的瞬间,脚下的冰碴被踩得咔嚓响。

院子里静得很,只有风吹过屋檐的呜咽声,廊下的柱子旁斜斜靠着一根枣木拐杖,杖头冻得冰凉,杖尾的橡胶垫沾着点雪,看起来像是许久没动过,在寒风里孤零零地立着。

她回头看墙外,陆川正屈膝蓄力,动作利落地攀上墙头,翻身落地时带起一阵碎雪,他拍了拍裤子上的雪,朝陈霜宜擡了擡下巴,眼神里带着点“妥了”的意思。

两人目光在寒风里一碰,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判断,这院子太静了,静得不像有人住的样子,连那根拐杖,都像是被刻意摆出来的。

陈霜宜先走向堂屋,木门冻得有点变形,边缘的漆皮卷了起来,挂着层薄冰。

锁是老式的插销锁,锁孔里结着层薄霜,她伸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显然是从里面锁死的,冻硬的木框发出“吱呀”的呻吟,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格外突兀。

“得费点劲。”陆川走到她身边,摘下手套,露出冻得发红的手,指尖在锁孔上敲了敲,冰碴簌簌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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