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一箭双雕 - 千灯录 - 侧侧轻寒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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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一箭双雕

“没错,他斜靠在柱子上,面对窗户的是颈侧动脉,而喉管对着的,正是坐在背门处的我们三人——那其中,我与崔少卿,显然无法做到悄无声息间射杀一个人。”千灯盯着凌天水,一字一顿道,“另外,我现在想来,在出事之后,你率先去查看尸体,然后去墙壁寻找凶器,是先从我们面对的角落看起的。按照常理来说,飞刀伤人,不是应该直接去对着门口或窗口的地方寻找凶器吗?为何你却是先从角落看起?”

凌天水并不辩解,只淡淡问:“县主认为?”

“我认为,你明确知道凶器嵌入的地方,需要先假借查看的机会,将它取出,然后再沿着墙壁一路搜寻,直等来到对着窗口的角度,才假装找到了凶器,从而将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外边——而这个时候,你之前暗引的火已经烧了起来。你借用时机,假装凶手杀人放火,这样便可顺理成章将所有兵匪一起烧死在破庙之中!

“可惜,你算漏了一点。金堂在险境中跑进火场去救蓝秀容,导致冯翊也逃出生天,终究没能让他们全部葬身火海。而我与鸣鹫去追缉时,又因为不熟悉地势而陷入危机。不过,幸好你及时出现,将我救出山林——当时我看到你的衣襟上残留血迹,你说那是追击凶手时留下的,如今我们已知当时庙外并不存在凶手,所以你身上的血迹,会是谁的呢?”

千灯说着,逼视凌天水,凛然无惧:“直到,冯翊的尸体重新出现,我才想到,这世上,你要杀的人,怎么可能逃得了呢?”

“好计策啊,在孟兰溪死遁潜逃时,又顺利掩盖掉了之前凌天水杀人放火的嫌疑,真是一箭双雕!”薛昔阳连凌天水身上那骇人的气势都不管了,带着些幸灾乐祸的调调问,“难怪后面孟兰溪需要死遁时,多少兵卒遍寻不到的那个兵匪——不,那具尸体就出现了!”

凌天水置若罔闻,也根本不屑辩解:“那几个兵匪,当年在西北作乱,与我有深仇大恨。十八年后他们才死,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他没有再吐露更多,但千灯自然知道,凌天水追寻了十八年,终于将当年黄沙谷逃兵一一清剿,以他狠绝的性子,必定不会留下任何一个仇雠,令他母亲在泉下难安。

气息哽住喉咙,她顿了许久,才继续说了下去:“你杀死了冯翊与蓝秀容,但因为心中有鬼,所以秘而不宣,本想让他们就此无声无息消失在世上。但随即,孟兰溪在庄子上杀害了金堂,他瞒得过我们,却瞒不过你这个深知他底细又第一时间接触线索的人。你看见金堂手中的杯子,立即便知晓了孟兰溪昨夜拿着油灯过来吵架的缘由,借着验尸提前取走金堂手中的杯子,手指蘸取杯沿的余毒后,又去查看并接触桌上的茶壶,从而将茶杯的毒转移到了茶壶中,误导了我们所有人。

“但金堂之死,凶手就在同院的郎君们之中,为了彻底洗白孟兰溪,你们必须寻找一个替死鬼——纪麟游,就是你们选中的那一个。那晚因为争执,其实两个麒麟杯都已碎了,只是璇玑姑姑去收拾时,她自然知道孟兰溪调换的那只是杯子,因此没有让人再补杯子过来。而你捡回了一只被摔碎清扫掉的麒麟杯,在纪麟游窗外伪造他摔杯的痕迹,又不动声色在他的银香囊中挂一片干枯的瓦松叶,误导我们毒药是从屋顶灌入的,从而锁定了作案人为纪麟游,成功地让孟兰溪洗脱了嫌疑。

“只可惜,纪麟游虽遭诬陷,可我和崔少卿不相信这就是真相,若追查下去,真相势必大白。还好此时离冯翊之死不久,你迅速找机会让孟兰溪入军营,并假借搜寻将他的尸体转移保存,给他搭了个合理的戏台,几日后在远远的山崖上,用尸体给我们演了一场戏,企图瞒天过海,将所有一切彻底了结。”

千灯说完一切,直视凌天水:“我所说的,可有错么?”

“县主聪慧过人,自然不会出错。”凌天水淡淡应道。

纪麟游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看向这个自己曾打从心里敬服的“表哥”,愤怒不已:“凌……混蛋!枉我之前还佩服你身手过人,还羡慕你能帮县主那么多!结果你居然与杀人凶手沆瀣一气,为了帮他,栽赃陷害我!你这是大丈夫所为吗?”

“我在破庙中给你记了两个兵匪,这样你刚立军功,即使有杀人嫌疑,大概率就是失去县主夫婿候选的身份,流放边疆重新立功而已。”凌天水神情平淡道,“而且,在一路查证中,你确有对县主不利的迹象,杞国夫人遇害当晚,你曾在庄子上有过不轨行为。因此我顺便将你移送出县主的后院,也是理所应当。”<

“谁不轨了!夫人去世当晚,我……”纪麟游想起廊柱外面的刻画符号,当即对千灯急道,“县主,我说过了,那些标记不是我画的!军中人很多都知道我的习惯,他——”

说着,他一指凌天水:“他自然也一清二楚,焉知不是他画的,陷害我!”

“在发现你嫌疑之后,我才顺势将孟兰溪的罪行转栽在你身上,在未发现之前,我何须对你动什么手脚?更何况,我们后来查过了你的佩刀,确证你在几处关键节点之时,刀刃刚好损坏,并且与当时现场留下的线索严丝合缝。”

“莫名其妙!”纪麟游一摸身边配刀,却摸了个空,才想起因为自己的嫌疑,刀械自然已被大理寺缴获了,他气急败坏对崔扶风道,“崔少卿,我的刀应该还在你们大理寺吧?那刀刃绝对没有损坏过,不信你们详细查证!”

崔扶风道:“凌天水说的,是你在御林军那柄制式刀。”

“那柄刀我根本不常用,就之前偶尔在营中时,发现刀刃莫名其妙卷了才去矫正了一下……”说到此处,他才迷惑地自言自语,“是啊,我当时根本没在意,那刀刃是怎么突然卷的呢?”

凌天水盯着他迷茫的神情,似在审视他是否作伪。

而崔扶风压低了声音,若有所思问凌天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既然可以轻易换了他的刀,又焉知拿到手的这柄刀,是不是早已被别人换过的呢?”

凌天水眼底微冷,但并未反驳他的猜测,毕竟如今事情已走到这步田地,摆在他面前最迫切重要的事,远不是纪麟游,而是孟兰溪。

“这是我个人怀疑。是与不是,县主自当详加辨明。只是县主,你委实不必费尽心力揭发这一切的。我早已决定带走孟兰溪,往后会好生教导控制,绝不会让他再生事端。”

千灯定定盯着他:“即使他罪行累累,杀害了金堂和他堂哥孟永顺,你也要维护他吗?”

“孟永顺?”凌天水目光瞥向孟兰溪,见他眼皮都没动,仿佛千灯说的并不是他杀人,而只是踩死一只蚂蚁似的。

他恍然察觉,其实这个母亲临终前交托的弟弟,他根本不了解。

“县主为何突然提起此事?据我所知,孟兰溪与孟家来往并不多,孟永顺更是早已回乡养伤,他们一个在长安,一个在洞庭,如何杀人?”

“不,依我看来,孟永顺并不在洞庭湖畔,而是早已死在了长安的漕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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