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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胁迫

正如所料,西番军在经历了溃败之后,前方斥候很快探知,他们退避了数十里后便重新纠集,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不仅如此,对方的增援也已赶到,虽可能忌惮北庭与安西的力量,暂时按兵不动,但其驱巡之势已露苗头。

“太子西巡毕竟有期限,如今对方虽然不敢妄动,但他总有回长安之日,北庭军也总得回驻地。届时西番人就不只是侵扰周边那么简单了。”崔扶风与千灯及龟兹商议,“与其到时候被动,不如趁着西番军尚未站稳脚跟之时,我军主动出击。若能重创敌方主力,及时收复边地并铺设防御,推进我方战略纵深,定能为龟兹打出一个坚实的基础,或可保西北接下来数年乃至十余年无虞。”

“打!此仗非打不可!”一听他的分析,尉迟乙耀拍案而起,态度坚决地请战。

“此战一为疆域安全,二为讨还西番人对我龟兹王族犯下的血债,不仅要打,而且非一场大捷不能为今后奠定局势!”大都尉丞亦道,“此事倚靠龟兹之力,定然办不到。但如今有北庭、安西两镇力量合击,相信定能为龟兹打下安定基础,一切全仰仗大唐了!”

战略商定,各队按照部署,龟兹迎战前锋,朔方军负责主力击破,回纥断后,纪麟游率领的老兵则穿插配合,机动行事。

五更鼓敲罢,造饭启程,奔赴各行。

千灯目送各军离去,在龟兹城外临时驻扎的营中静候消息。

崔扶风见她神情紧张,便安慰道:“无需担心,别的队伍都有可能出问题,但临淮王亲自率领的朔方军,大破西番这股兵力不在话下。”

“是,在这般各方合击的局面下,西番军立势未稳,自然不必担心。只是……”

只是她的心中总有些隐约不安,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令千灯不安的,自然是回纥那边的变故。

负责机动配合的纪麟游,一直留意着鸣鹫那边的动静。

前方朔方军已经潜近大营。西番军与龟兹长期作战,对周边的地势环境十分熟悉,驻扎于附近高地之上,居高临下,若朔方军要向上仰攻,自然不易。

在盯着回纥军的同时,纪麟游也难免关注前线动态,看看朔方军准备如何应对这种地势。

不多时,山林之中忽有烈火浓烟升腾,直迫西番军扎营之处。里面的将士立时被惊动,冲出来查看情况。

龟兹夏日高温,山林焚烧后火势迅速向上蔓延,营中人顿时乱成一片,再有利的地形陷入火海之中,也只是一片死地。

生死关头,士卒们哪还受得住约束,喧哗混乱之中,散佚逃跑的人不在少数。各队将官勉强呵斥申令,才终于集结起大部分军马,在长官的指挥下朝薄弱点突围。

“敌军力量聚集于朝北向偏东处,预计是要从该处突围了。”老兵们观察着尚未散去的烟火,好不容易看清了动向,赶忙向纪麟游禀报。

纪麟游抬手,正要带领他们去围堵溃军,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举到一半的手硬生生停住,转而摸向了自己的衣袋中。

那里有一份军令,是出发前县主交给他的,说是遇到交战异动之时就取出查看,依令行事。

他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围剿敌军所有突围方向,只可放开北偏东为缺口。

“原来是诱敌的口子啊。”他庆幸自己没有忽略县主的叮嘱,但转念想想又有些郁闷,他们明明已经设好的战略,却连他都要瞒着,太不够意思了!

不过再想想上次去王宫营救她时,不巧便走漏了消息,导致被西番人冒充他们剿杀龟兹王族,几乎让他们全族覆没,所以战前保守机密也是理所应当。

惋惜地看了看北偏东方向那些西番军,他向后一指:“走,咱们绕道后方,别让这群肥羊走偏方向了……”

话音未落,他又皱起了眉头。<

那自以为寻到薄弱点、原本直扑北偏东方向的西番军,此时忽然变了方向,转进了斜后方。

“怎么回事,那边不是回纥军在守着吗?就这么被撕开口子,鸣鹫这么废物啊?”他脱口而出后,这才想起自己的最大使命是盯紧回纥动向,顿时暗叫不好。

回纥负责的方位,果然出现漏洞了。

号称断后的鸣鹫,在交战中只虚晃一枪,便浑水摸鱼散去了。致使西番军长驱直入,撕开口子猛扑向龟兹后方。

“还好我们早有防备,知道你小子肯定不安好心!”

纪麟游又惊又怒,一看西番军直扑的就是大营方向,正是千灯所在的后方,赶紧带上老兵们,向着那边飞快驰援。

“啧,这群西番人行不行啊?”

鸣鹫坐在马背上观察局势,不满地与身旁梅禄指指点点:“以往看他们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现在被纪麟游带着几个老兵追得满地爬,真是高估他们了!”

“毕竟西番军刚受挫败,如今援军赶到,刚刚扎营又被速剿,士气很难振作。”梅禄道,“不过我看纪麟游是个没经验的愣头青,老兵们也都长久疏于训练配合了,等西番军稍加整顿,不至于真的落败。”

“希望他们多扛一会儿吧,别杀不过这点人。”鸣鹫说着,拨马就往回赶,“赶紧的,快去找仙珠,时机稍纵即逝,这回我可算有筹码了!”

打马奔向营中,遥遥看见一小股西番军果然瞅到了空子,已经杀向后营,鸣鹫心花怒放,见千灯与崔扶风正出营查看战况,他立即拔刀出鞘,用汉话大喊:“仙珠别怕,我来救你!”

回纥军悍勇善战,那寥寥一小股西番士卒自然被他们几下砍翻。鸣鹫直冲向千灯,下马后才动作夸张地将手中带血的刀在自己鞋底擦了擦,幅度颇大地“嚓”一声插回刀鞘去,问:“仙珠,你没事吧?”

千灯看看面前的形势,自然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没有回答。

崔扶风则问:“鸣鹫王子不是信心满满要断后吗?怎么好像失利了?”

鸣鹫知道言多必失,为免露馅,自然不敢与他搭话,只苦着一张脸对千灯道:“哎,仙珠,我也没想到西番人这般印象交加(阴险狡诈)!明明我栓(算)到他们从后路偷东西(偷袭)了,没想到还是低谷(低估)了他们的进攻,听说都快危急仙珠了,所以我丢下一切赶紧来救你了!”

“有劳鸣鹫王子操心了,我这边倒还安稳,只是你们回纥军被一击即溃,着实令我料想不到。”

听千灯口中淡淡吐出这几句话,鸣鹫觉得脸都丢光了,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辩解,以捍卫尊严。还好梅禄在旁边猛使眼色,才让他咬住了舌头不做声。

而千灯又道:“不过倒也无妨,纪麟游已经带领我父族的旧部前去抵御了,看目前战况,他暂时还顶得住。”

鸣鹫忍不住嗤之以鼻:“纪麟游,他上过几次战场,打过几次仗啊,西番军虽然混乱,但那股可是精卫(精锐),他能对付得了?”

千灯盯着他,一字一顿问:“你如何得知那股西番军正是精锐,既然如此,为何不及早部署?”

鸣鹫见她如此敏锐,一下便洞察了自己的用意,心下暗暗叫苦,表面上却是理直气壮:“我也是打过才知道啊!仙珠,我们回纥这回亏大了,和你谈好的挑拣(条件),我要跳高!”

这一下图穷匕见,千灯哪还不知道他的打算,眸子微沉,没有说话。

梅禄赶紧在旁边帮腔:“县主,我们回纥与大唐是甥舅之邦,大家合力杀退西番人,我方自然责无旁贷。不过嘛,战前咱们低估了西番军的力量,如今我方士卒损失不少,虽然说王子尽力相帮县主和龟兹,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兄弟冒那么大的险,却只有微薄收益嘛……”

“这么说,回纥是要趁机坐地起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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