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血迹
啪塔……地面上多了一点圆形的血迹。
许一旬急忙扯来一截衣裙,擦干净了鼻子道:“你,你别看我了。”
“有什么见不得人。”说着,夏念禾伸出手指,戳了戳许一旬的“酥胸”道,“反正又不是真的。”
“你们中原人不是讲究男女有别的嘛,阿简说,你们中原的贵女最是看重清白了。你,一个好人家的姐儿,你,你怎么能……这,这么放肆。”许一旬磕磕巴巴地说。
“我还听说你们鹤拓人可从来不讲究这些呢。许小郎君怎么这般胆小?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这,也是……为,为了你着想。你可是要嫁人的。”他顿了顿,用衣衫绕着手指道,“我也是和阿简一起破案的时候才知道,你们中原女子坏了名声是很难嫁的,而且还会有性命之忧。”
“他们要是那么喜欢名声,直接娶名声不就好了。娶我作甚?”夏念禾满不在乎,“你是不是也觉得没了名声,我就不是好人了?”她反问道。
“不不不,你很好。”许一旬连连摆手,“至少比那个夏惊秋好多了。”
夏念禾笑颜如花:“还是你有眼光,夏惊秋那小子目中无人,哪比得上我心胸宽广呀。”她饶有兴致地问道,“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要照实说!”
“是个好人。”
“没了?”
“没了。”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
“因为阿简说是,就一定是!”
夏念禾有些不悦:“你一口一个阿简,娄先生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那是自然!阿简,是我在大烈交的第一个朋友。”
“那我当你第二个好朋友好不好?”
许一旬摇了摇头,歪嘴指向屋外,“喏,那个人是第二个。”
“那我做第三个、第四个?”
许一旬又摇了摇头,认真的掰起手指道:“第三个是二五、第四个是铃铛、第五个是东方前辈,还有慈济院的大家伙……”
“笨蛋……”夏念禾小声咒骂,“谁问你这个了!”
许一旬认真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信!”正说着,屋外传来稀碎的脚步声。许一旬闻声,按着夏念禾的肩膀一同藏到了竹塌下,他小声道,“有人来了。”
夏念禾愣了一下,身体像是被火燎过般灼热,而后,心跳如雷。胸口处传来的温热像是凭空生出的藤蔓,缠得她浑身酥麻。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脚步声彻底散了。夏念禾戳了戳许一旬的臂膀道:“被你压麻了。”
许一旬打量了一番二人的姿势,猛地撑着身子,撞向了竹塌。二人眼前落下薄灰,稀碎如星辰。他正蹙眉吃痛,忽然发现竹塌一脚下,压着一滴芒刺形的褐色血滴。
“你在瞧什么?”夏念禾顺着许一旬的视线看去。
许一旬从床榻下翻身滑出,抬起竹塌,指着地上的血迹道:“这滴血是完整的。”
夏念禾忽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寻到方才许一旬滴落的血迹:“不对啊,这滴血不应该是完整的,按理来说,方应淮被杀之后是不会动的,看竹塌破损的地方,他当时应该是躺在竹塌靠中间靠上的位置,如此以来,血迹应该是悬空滴落在地上,或是顺着四脚滑落才是,为何竹塌一角会有一滴完整的血迹。难不成,是这竹塌被移动过了?”
“而且,形状也不对。”许一旬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见过的尸体,“这滴血……”他猛地抬头看向屋顶,“应该是从高处滴落的。”说罢,许一旬纵身跃上房梁,细细摸索着屋顶的瓦片。
夏念禾仰着脑袋问:“你瞧见什么了?”
“屋顶被人撬动过。”许一旬随便抽了几块黑青色的瓦片,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二人抬头,眼前是一个见方约一尺的孔洞,“大约是一尺左右的瓦片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这尺寸最多支个烟囱吧,可这里也不是灶火间,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孔洞。”夏念禾冥思苦想,“我倒是听过,江湖上有修习缩骨功的,能把自己的身体拧成一个烟囱大小。这和方应淮的死有什么关系?”
许一旬不停地捶着脑袋,来回踱步:“诶呀,要是阿简在会怎么办?你这黄鱼脑袋快想啊!”
“我见过娄先生办案的样子,若是说寻常官员办案是按图索骥一条路走到底,那娄先生便是喜欢站在反面回头看事情的全貌。”
“反面,反面!对啊!反面!”许一旬大喜,如获至宝。他拿着瓦片从窗户翻出,三两下便攀上了屋顶,没一会儿的功夫又原路返回。他快步走向夏念禾,从她的环髻间抽出一枚簪子,“借我用一下。”
快步叠影,话音未落,许一旬又一次躺到了祝塌下。
“你发现什么了?”夏念禾好奇,蹲下身子询问。
“竹塌四脚都有磨损的痕迹,大约两指宽,绕柱一周,磨损之后又被人覆了同色的木漆。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许一旬起身,指着屋顶,“房顶的瓦片上有三个人的鞋印。”
夏念禾恍然大悟:“所以,凶手根本就不需要进屋杀人,只需将竹塌吊起,悬到半空中,再用刀子一刀毙命就行!”
“对!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何方应淮身上的伤口是直贯胸口的。”
“你太厉害了!”夏念禾攥着许一旬的衣袖道。
“可……凶手又是怎么给竹塌补漆的呢?”许一旬不解。
灰白的云遮天蔽日,雨后的雾气缠绕着树木。院子里煨着一炉炭火,坐在素舆上的人浅笑:“自然是方夫人了。”
几人从尚书府脱身之后,便匆忙赶来了娄简这里。许一旬换上玄绿相间的新衣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好看吗?”
“好看。”夏念禾拍手赞叹。
夏惊秋斜靠在磨盘上:“像是没人要的菜皮。”
“你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许一旬卷起袖口迎了上来,“要不是小爷我牺牲色相,怎么会发现这么多线索?你还不快谢谢我!”
“就是,就是!”夏念禾在一旁帮腔,“许小郎君可厉害了,不仅帮你查案,还没有打草惊蛇,就连方才被他打晕的婢子都不知道他早就把尚书府逛遍了。”
“才几天功夫,你胳膊肘便向外拐了。”夏惊秋看出来些许端倪。
“阿旬的确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