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73章所以,他好还是我好
第73章第73章所以,他好还是我好
夏日的雨来的总是猝不及防,轰隆隆一阵雷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檀木香车的翠顶上,像鸟雀啄食,雨越下越大,逐渐将车内的呼吸遮盖住,马车晃动,朝着安国公府方向驶去,因为路滑视线不好,车夫赶的很慢。
秦栀拂去肩上的雨珠,又用巾帕擦拭发丝,扭头看见心不在焉的沈厌,眸光郁沉,神情恍惚,她靠过去,低头侧起脸看他:“怎么了?”
沈厌低头,对上她略弯的眼睛,少顷:“有些乱,让我静静。”
秦栀放下帕子,双臂环过他的肩颈,仰头轻问:“可是嘉文帝又说了什么,令你犹豫不断。”
沈厌阖眸,五息后暗声道:“没有。”
两人回府时,苍穹如泼墨一般,浓云密布,雷声翻滚,沈厌擎着一把雨伞,将秦栀半抱着护在怀里,甫一踏上台阶,秦栀便把他扯进门,解了湿透的披风扔到地上。
黏湿的发贴着脸,秦栀看了会儿,忍不住眨了眨眼,雨珠沿着睫毛掉下来,他也有些发呆。
“你想好了,便告诉我,不想说也可以,但你别做坏事,也成。”
她明亮的桃花眼像星星碎在其中,沈厌捉过她,吻下去,沿着唇角密密匝匝的亲吻,一直吻到西侧间,解了衣裳双双漫入池子,微热的水温令他们发出舒服的喟叹,夏雨不冷,但潮湿泡着骨头,令人很不舒服。
秦栀喝了碗浓郁的姜汤,又洗去满身疲惫,他或许没有精力闹腾,几番厮磨后将人抱出来,回到床上便拥着秦栀陷入静谧之中。
秦栀没有听到匀促的呼吸,也知他有心事不肯倾诉,便往后靠了靠,像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他在头顶炽热的喘息声,在这样的雨夜,她感觉他整个人都是她的。
沈厌垂眸,秦栀已经睡着了,紧紧抓着他的手偎在唇边,他没有动,眉心微微蹙起,饶是不想相信嘉文帝,但今日的话,实则不是无迹可寻,甚至印证了许久以来的猜测。
关于徐州,关于当年的守城之战,的确跟母亲之死相关。
龌龊,恶心,他不想让秦栀知道这些脏东西,至少现在不行。
他抱紧了秦栀,把脑袋埋在她颈间,这一夜,雨很大,他却像江口浮荡的小舟,被一根线牵引着,每每飘到远处,又被她轻轻拽回来,他喜欢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安心,幸福。
七月初,秦熙生下一双儿女,帖子送去安国公府时,秦栀正在收拾孩子的一应物件,一听说自己做了姨母,手里的肚兜险些扯破。
“怎么这么快,竟提早了半个多月,还好我早早便开始准备,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红景去装贺礼,小衣等物,红蓼去找更换的衣裳,秦栀净手洗面,挽了个高髻簪上七宝玲珑簪,对襟长衫勾出婀娜身形,她额外往贺礼中添了一对纯金百日锁,这才满意的封匣,起身乘车回家。
秦明景难得休沐回府,陪着袁氏坐在襁褓前,一人守一个,见那乳母要将孩子抱走,又纷纷起身追随,唯恐有个差池,孩子摔了掉了被人换了。
秦熙却是个心大的,半躺在床上喝了两大海碗的桂圆红枣炖阿胶,饶是刚生完,却不见一丝憔悴,皮肤白里透红,饱满透亮,比生之前还要有福相。
她一手托着一个金锁,掂了掂分量放回匣中,啧啧:“还是亲姨母好,出手阔绰,又很得体,我替两个孩子谢过你了。”
不待秦栀说话,秦熙又忙补道:“这可是出生贺礼,不算百日洗礼,三个月后你得再添些好玩的东西,可不许耍赖。”
秦栀戳她眉心:“做娘的人了,心眼越发小气。”
“自然,我攒的越多,他们往后越省心。”
其实刚生完的刹那,秦熙便与袁氏有了更密切的感受,从前是心疼袁氏身为母亲身为秦家主母的辛劳,现在是站在母亲的角度,不自觉便想着为孩子打算长远,越长越好,这大概是本能,在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孩子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本能的想要保护他们,给他们一切最好的东西。
“你还没做母亲,很多事都不懂,往后你跟妹夫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也就明白了。”秦熙看孩子被抱出去,擡眸扫向秦栀,“沈家没说你吧。”
“什么?”秦栀没听懂。
见她这般茫然,秦熙心中有数,便没再执意追问,转了个话题说到宫中近来变动。
“皇家别苑已经呈交御览,陛下和太后都去瞧过,也很满意,各种细节且不用说,回头自是要填补些琐碎,父亲总算松了口气。不过,你有没有听到这么个消息?”她压低嗓音,扫了眼门外又把视线挪到秦栀身上,“皇家陵园最近调拨过去诸多护卫,陵园墓门启开,宫里也说有人见到了金丝楠木棺椁,会是太后吗?”
“太后娘娘常年吃斋念佛,身体比那几位王爷还要康健,这别苑便是为了她老人家修身养性耗重资修建起来的,她还没来得及享用,怎么可能有事,宫里伺候太后的人不都说吗,老太太好得很,再活二三十年不成问题。”秦栀捏着碗沿,将吹得半温的黄酒递给秦熙。
秦熙接下,慢条斯理啜了口,又道:“陛下要崩了?”
两人面面相觑,说完,秦熙瘪了瘪嘴:“你若是不方便说,那....还是得告诉我。”
嘉文帝若要驾崩,对秦家而言没甚影响,一个工部尚书掌管堪舆营造,就算是帝王更叠,也不会被卷到利益中心,这个时候,兵部户部还有吏部各官员会成为众矢之的,再就是禁卫军诸统领,手握重兵的将士最难揣度用心。
想当年御苑之变,谁能想到各世家竟有胆量联合起来刺杀东宫,权力让人利欲熏心,兄弟阋墙。
此番储君幼小,难以扶持,嘉文帝驾崩,朝堂会乱成何等模样,只消想想,便觉得头疼死了,若非秦栀嫁给沈厌,秦熙才不会多嘴问这么一句。
“当真要崩了?!”
秦栀摁住她,点头:“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秦熙躺回去,瞪圆了眼睛深呼吸几次后,忽然感慨:“也不知两个孩子的百日洗礼还能不能办成。”
秦栀:....
秦熙又扭头:“国丧期间不能宣淫,那你和妹夫这两年都不适合生孩子。”
秦栀:....
秦熙长长吐了口气,又道:“二房三房也完蛋,据说刚给五娘和六娘议完亲,准备年底相继嫁出去,八成要拖上两三年,啧啧,想想都觉得热闹。”
秦栀掩了她的嘴:“少说点话,聒噪。”
秦熙掰开她手指,问道:“很多事我不方便说的太明朗,而且事关东宫储君,我也帮不上忙,但你得记住,规避风险,别让自己搅进是非窝里去。”
“已经在里面了,还能怎么着。”秦栀接过她递来的碗,见里面还有半碗黄酒,索性自己喝了,喝完胃里便跟火烧似的,又暖又辣。
“该做的都做了,走一步看一步,兵权在手,大权在握,就算想及时抽手离开,局势也不允旋涡中的人半途而废,他是太子的亲舅舅,是太子和贵妃最大的指望,他走不了,我当然要陪他抗住。”
秦熙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少顷擡手,捏捏她的脸:“后悔当初选择安国公府吗?”
“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