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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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开工，梁竹一头扎进繁忙的工作，回家越来越晚。张婵便常去李春山公司，给重新投入工作的佳姐搭把手。李春山肉眼可见地疲惫了，行业竞争白热化，小单子利润薄如纸，他急需抓住几块“硬骨头”来稳住阵脚。几经周折，他敏锐地把目光投向了梁竹家族庞大的电子组装企业——那是一条能带来稳定、长期合作的大船。张婵看李春山着急，却没说话，没牵头。直到有一天，佳姐找到她：“把你男朋友叫出来，一起吃个饭吧？认识这么久，也不带男朋友出来聚聚。”张婵瞬间明白佳姐的意思。

晚上，梁竹从忙碌中抽身，给了女朋友面子出来吃饭。看到李春山，他客气道：“久仰久仰。”李春山热情回应：“客气客气，兄弟！”

落座后，李春山笑着对张婵说：“小婵，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也不带出来一起认识认识？这么好的男朋友，那么忙，还给你面子。”张婵没接话，只是看向梁竹。梁竹自然地接口：“山哥客气了，是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今天正好想跟张婵一起吃个饭，所以出来了。”李春山忙道：“那是抱歉了，耽误你们二人世界了。”张婵摆摆手，语气平和：“没事，这不还有免费的美食吗？谢谢山哥！”李佳笑着凑趣：“是吧？好吃的哪有免费的香？”

李春山又转向张婵，带着点解释的意味：“上次那个校方负责人的事，你可别怪哥，哥也是为了大家伙能更稳妥的挣钱，出来混，谁都不容易。”张婵点点头，表示理解，没再多言。梁竹却捕捉到一丝异样，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李春山想了想：“去年开学没多久。”

梁竹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去年开学不久后，张婵有段时间情绪低落，整个人似乎沉静了许多。就是从那时起，他隐隐感觉她变了——笑容少了些刻意讨巧的甜腻，言谈举止间多了份不易察觉的笃定和从容，像溪流收束了跳脱的水花，沉淀出更深的静气。此刻看她面对李春山的旧事重提，那份波澜不惊的淡然，印证了他的观察。

几杯酒下肚，气氛热络起来。李春山拉着梁竹称兄道弟，忆苦思甜，酒劲儿上头，越发掏心掏肺。他絮叨着跟小兄弟抢买单的趣事，感慨当年初入职场伺候领导喝酒的辛酸，动情处看向李佳：“媳妇儿，我现在就听你的，媳妇儿我现在谁也不服就服你！”声音洪亮。李佳在一旁，带着点习以为常的不耐烦：“我听见了听见了！”李春山晕乎乎地举杯：“来来来，老公跟你喝一个，以前的事，就不跟我计较了。”张婵看着他那副模样，觉得好笑，悄悄在桌下和梁竹碰了碰杯。梁竹也笑了，心想：这糙老爷们儿，喝醉了倒知道反省了？

李春山又讲起他在日企“抗日”的英雄事迹——如何在日企当主持人唱《精忠报国》，如何用他们自己的清酒把他们干趴下的。梁竹听着，配合地表示敬佩。佳姐脸上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理解和骄傲。她端起酒杯，声音温柔却清晰地对梁竹和张婵说：“你们山哥，这些年，也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心里装着那么多人的饭碗，装着这个家，可能忽略了太多我的感受，有时候脾气急了点，说话冲了点。可他的心，是热的，是正的。这杯，我替他敬大家，也敬他。”说完，她仰头干了。灯光下，她看向李春山的目光，充满了心疼、包容，还有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这顿饭的氛围，没有刻意的奉承和夸张的表演，反而因李春山的坦诚、佳姐的理解与补充，以及那些带着烟火气的往事，显得格外真实和融洽。火锅的热气袅袅上升，锅里红亮的汤汁咕嘟咕嘟翻滚着，仿佛也映照着李春山那颗在现实压力下依然努力搏动、想要撑起一片天的心。梁竹和张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动容。生意能否谈成尚不可知，但眼前这对在时代浪潮里互相扶持、彼此理解的夫妻，已然赢得了他们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