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 长安谣 - 南霂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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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殿内灭掉了几盏灯,顿时暗了下来,安昭媛躺在床榻上,思绪清晰。在心中盘算后续该如何布局,在这后宫之中,一步走错便是满盘皆输,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陛下许久未在嫔妃宫中留宿了,今日走了,定是不会再回来了。安昭媛目光盯着一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如今最得宠的便是舒婕妤,风头甚至盖过了霜婕妤,真是风水轮流转,没人知道,下一个受宠的会是谁。

安昭媛明白,陛下宠幸其他嫔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要做的,是让陛下心中有她。宠幸从不是争来的,你要知道陛下的喜好,这份宠爱才会长久。

如今当务之急,是撇清一些关系,有安国公与惠王这份亲缘,受宠之事她并不急于一时。

素尘宫里的下人们放轻了手上动作,生怕打扰了娘娘就寝,只余一部分守夜的侍女侍从在殿内候着。

十月底的深夜,寒气逼人,各宫中也大多早早关了宫门。宫外亦是如此,街上的商铺傍晚时分纷纷打烊,长安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百姓家中只点了微弱的烛火,打破宁静的,唯有偶尔传出的孩童啼哭声。

在一片萧瑟中,崇王府里亮如白昼的烛火,显得格外的不同寻常。

这个时辰了,后厨并未闲着,把新做好的两盘点心装盘,递给了侍女。侍女快步送去了内殿,对着两位王爷行礼后,退了出去。

见内殿大门关上了,李忻拿起一块还温热的玫瑰糕,从中间掰开,喂到了李钰嘴边。天色已晚,他显然没有回府的打算,崇王府中的下人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时常留宿。

李钰手指正翻动书页,对于身边人寻求存在感的举动,他不曾给过目光,只是张开嘴吃掉了甜腻的玫瑰糕。

“八哥,我知错了。”见自己讨好地举动不奏效,李忻软下声音认错,抿着唇可怜兮兮的。

闻言李钰转过头,看向李忻,眼中带着几分严厉,“既然你认错了,那你自己说,错在哪里了?”

“嗯…”李忻沉默了许久,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认错一时痛快,真要自己坦白从宽,又觉得羞愧。在李钰要没了耐心时,才低着头说了句,“去福暖阁喝酒。”

合上手中的书籍卷在一起,李钰抓过李忻的左手,在掌心敲了两下,“你知道福暖阁是什么地方吗?还敢过去喝酒,真是越发的胡作非为了。”似是怕伤到李忻,他把书籍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声音吓得李忻一抖,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牵着李钰的手,小心翼翼地十指紧扣。

李钰觉得自己方才冲动了,他长舒口气,伸手揉了揉李忻的发丝,轻柔了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有原因的,告诉我好吗?”

“我先前在芙湘街遇到了五哥,见他进了福暖阁。五哥做事最是懂分寸,所去定是有缘由的,或许是在替陛下调查事情。”李忻抬眼看向李钰,“你们的身份多有不便,而我不同,没有一官半职,又甚少出现在百姓视野中,他们不认得我,会有诸多便利。”

耐着性子听李忻说完后,李钰用手掐了两下眉心,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感慨十弟长大了,还是该头疼五哥又瞒着陛下,擅作主张。

在陛下的谋局中,从来没有把李忻牵扯进来,他们都在心照不宣的,保护年纪最小的弟弟。李钰之所以会参与其中,是家国情怀,还是对陛下当初放手成全的感恩。

为国效力的想法李忻先前提起过,李钰虽说答应了,也仅此而已。五哥在王府门前遇刺之事,如今想起还是心有余悸,刀剑无眼,他又如何敢让心念之人,同自己一样去冒险。

李钰此刻才体会到,当初母妃说的那句话,‘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见李钰一直沉默,李忻难免心中慌乱,“那日我带了王嘉前去,他武功高强,就连父皇都曾夸赞过,所以八哥放心,我绝不会乱来。”

“若你真想为国效力,应该听从命令,而不是单独行动。”李钰倒了一杯热茶,放到李忻面前,“保护好自己,不让我们分心,也是一种辅助。我们选择站出来,直面风雨,也会有人身处暗处,完成自己的使命。”

“只要你心向光明,亦是在为陛下分忧。”

“是我考虑不周了。”李忻低下头,声音有些沉闷,他用力抓住李钰的手,天下不太平了,他是能感觉到的。

用手托起李忻的脑袋,李钰唇角终究是有了笑意,“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李忻用力摇了摇头,他曾执拗地认为,参与行动才是为国为民,是八哥的话,点醒了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认错,正在组织语言时,紧握的双手被李钰松开。

“认错的话就不必了,不如认罚吧。”李钰把玫瑰糕推到李忻面前,“你最爱吃的,吃完我们再算账。”

拿起剩下的半块玫瑰糕,配着热茶冲下,李忻抬起头看向李钰,“吃好了。”

“这么晚了,我就不赶你回去了。”李钰挑了挑眉,站起身,指了指矮榻,“委屈瑾王凑合一晚上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可以现在派人送你回府。”

说完,李钰无视了李忻讨好,脱了长袍上了床榻,还不忘拉下帐子。

这是瑾王留宿崇王府的第三日,李钰终于是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睡了个好觉。抱着李钰递过来的枕头锦被,李忻不情愿地卧在矮榻上,过了一夜。

这几日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呼啸的北风,把本就不高的气温,又拉低了几度。

清晨天刚蒙蒙亮,一辆马车从淳王府后门离开,通过皇城守卫关卡,驶向城外。马车穿过城郊的几个村庄,这个时辰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马蹄踏过泥土小路的声响。

舒青漓坐在车与内闭目养神,他脸上又画了胎记,此刻便是离月公子了。马车行进速度不算快,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也难免颠簸,车轮从一个小坑上滚过时,他在晃动中睁开了眼睛。

车夫借着光亮辨别方向,马车绕过田地,进入了一条相对平整的道路。沿着道路大概行驶了三分之二的距离,马车停在了一棵大树旁边。

“离月公子,前面便是于铺镇了。”车夫把缰绳系在树上,伸手指明了方向。

目光沿着车夫所指看去,舒青漓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镇子,和车夫道谢后,迈步向镇子的方向走去。于铺镇距离皇城较远,他们路上大概用了一个多时辰,此时天已大亮,阴沉了多日的天空放晴,一缕阳光照射过来。

舒青漓的脚步并不快,与周围遇到的村民相比,更为闲庭信步。从身旁匆匆而过的村民,或是手臂上挎着竹篓,或是肩上扛着扁担。

“听说今日有吴铺镇的河鱼,走快些,晚了就被别人买走了。”两个村妇边说道,边加快了脚步,从舒青漓身旁走过。其中一个村妇还扭头看了一眼,在人群中,明显气质上显得格格不入的舒青漓。

走到镇子入口处,马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刻了于铺镇三个字。大石头放在这里应该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细微的划痕,都在底部,像是孩子玩闹时留下的。

镇子里传来了喧闹声,最宽阔的一条道路上,挤满了各种小贩,俨然一个小型的集市。

来之前,舒青漓便查阅过于铺镇的相关记载,它地理位置上被周围四个镇子包围,分别是吴铺镇、钱铺镇、孙铺镇、冯铺镇。

由于于铺镇位置上的天然优势,成了贸易点,周边镇子的村民都会集中到这里交易物品,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固定的集市模式。

方才舒青漓听村妇说起吴铺镇的河鱼,那吴铺镇便是位于右下方,靠近河流的镇子。

这里虽远离皇城,但有土地河流,村民间互补物资,相对于其他村庄,可保衣食无忧。且民风纯补,常有外村村民久居,凡是自力更生者,皆会接纳。因此这里人口相对密集,若是有意隐藏者,很难被发现。

跟随身旁村民的脚步,舒青漓进了于铺镇,镇子里很是热闹,比起其他集市上小贩的吆喝声,这里更多的是在老友叙旧。物价更是低廉,比起卖出货物,更多的是以物换物。

五个镇子村民交往密切,其中联姻者不在少数,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关系。

一个村妇手里挎了个竹篮,正站在砖瓦房后面,和身旁人聊起了隔壁村子里的八卦见闻。正说着,见舒青漓走来,才想起正事般,迎了上去,“要买油酥饼吗?还热乎的。”她掀开竹篮里盖着的厚垫子,露出了冒着热气的油酥饼。

今日出来的早,还未用早膳,看向散发出香味的油酥饼,舒青漓掏出银子买了一张。他虽有任务在身,但也要行动得自然巧妙,逛集市两手空空,属实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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