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梭云来东宫时,盛溦溦正在小厨房里给娄宴炖银耳莲子羹,听宫女们议论说知锦姑姑带着哭哭啼啼的梭云来东宫了。
盛溦溦顿时不淡定了。
梭云挨了打,自然来者不善,陪她来的人还被称为姑姑,显然是有备而来,专门找她兴师问罪的。
在宫里,能被人称作姑姑的,地位自然比普通宫女要高,手段肯定也是有的。
盛溦溦不免替自己担心,也庆幸一早便同娄宴说清了此事,否则等梭云倒打一耙,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银耳莲子羹快熬好了,她打算一会儿端着银耳莲子羹偷偷蹲墙角,听听梭云是怎么告状的,若是有瞎编乱造的地方,她还可以当场反驳。
“太子殿下,这件事是梭云的错,梭云是慈宁宫的人,奴婢是慈宁宫的掌事宫女,有管教不当之罪,此番过来,一来是给盛姑娘赔罪,二来是请太子殿下责罚。”
端着汤盅蹲在墙角的盛溦溦:???
没听错吧,这位知锦姑姑是带梭云来道歉的?
盛溦溦不禁对这位知锦姑姑好奇起来,把脖子探长了些,好将室内的情形看的更清楚,只是知锦背对着她,看不清她的相貌。
知锦见娄宴目光冷沉,并不开口,也不抬眸,她也不急,目光冷静地看向梭云,示意她赶紧表明态度。
梭云估计之前被知锦骂过了,眼角还有哭过之后的泪痕,此刻又是一顿痛哭流涕:“太子殿下,是奴婢错了,奴婢来给盛姑娘道歉,奴婢不应该仗着自己在宫里的时间长、资格老,故意栽赃盛姑娘,是奴婢有错在先,所以即使挨了盛姑娘一巴掌,也是奴婢活该……”
知锦听到梭云后面的话,沉稳的脸色不由地白了一白,提心吊胆地看向娄宴,梭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时候怎么能盛姑娘打她一巴掌的事呢!
其实,梭云太子殿下,知锦一直都是知道的,也理解她为什么到了眼下这个境地,还要装作一副柔弱可惜的委屈模样儿,不过就是为了博得太子殿下的怜爱。
太子殿下是那种凭你流几滴眼泪、作几下委屈便会心软的人么?!
知锦不由的摇了摇头,梭云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知锦一边扯着梭云的衣服,提醒她不要说远了,一边拿眼看向太子殿下,她比梭云清楚,太子殿下的性子远远比他外表看上去的还要更冷血残酷。
“她是孤的人,诬蔑她便是诬蔑孤。”娄宴态度甚是淡漠,语气森冷地道:“你们在宫中多年,诬蔑皇子是何罪,不用孤介绍吧。”
梭云听到这里,本来只是哭泣不止的她,现在害怕的连身体都在打颤,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知锦也在梭云身旁跪了下去,态度不卑不亢:“太子殿下,梭云一时糊涂,才办了糊涂事儿,回到慈宁宫便后悔了,主动向太皇娘娘坦白了此事,太后娘娘气恼她,原本也是要按宫规处置了的,只是见她诚心认错,又念她照顾了太皇娘娘这么多年的份儿上,自然是不舍的,才命奴婢带梭云过来道歉请罪,任打任罚都由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饶梭云一条命。”
不愧是皇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宫女,知锦确实聪明,看似只是叙述了这件事的经过,实则是向太子殿下输出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一是这件事儿性质很恶劣,皇太后是知情并且痛恨,但皇太后念梭云伺候多年的份儿上,并不打算追究;
二是她带梭云来东宫道歉,也是皇太后吩咐的,说白了就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三是最聪明的,知锦将主动权交到太子殿下手中,便是料定了太子殿下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杀了梭云。
梭云也适时的在一旁磕头痛哭:“太子殿下,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伤害了盛姑娘,奴婢后悔不已,希望殿下能给奴婢一个向盛姑娘道歉的机会……”
梭云的头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阵阵响声,不一会儿,地面上便有了血迹,娄宴丝毫不为所动,目光依旧停在他手中的书册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盛溦溦觉得以娄宴的性子,肯定是冷血到底,若真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劝说呢,毕竟她和梭云相比,梭云是吃了亏的,她打了梭云一巴掌,梭云也为她的所做所为付出了代价,没必要赶尽杀绝了。
殿内除了梭云一下又一下头碰地面的声音,寂静的令人胆寒。
过了好一会儿,娄宴稍稍抬了抬眼皮,冰冷的视线从梭云身上移至如锦身上,冷漠地开了口。
“如此,你们且回去,孤自当问她的意见。”
知锦平静的福身行礼:“多谢太子殿下,那奴婢就先退下了,也请太子殿下转告盛姑娘,只要盛姑娘同意,什么时候让梭云来道歉都可以。”
见知锦和梭云一道往门口走来,盛溦溦赶紧挪到另一侧,以妨被她们瞧见。
离的不算远,盛溦溦能瞧见知锦的相貌,貌美谈不上,但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年纪看上去也不大,但后背挺的笔直,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给人的感觉就和方才在殿内说的话一样,是一个做事十分稳妥的人。
与盛溦溦之前见过的所有宫女都不太一样,没有他们身上的那种唯唯诺诺的卑微感。
“还不进来。”娄宴微微提高的音量传了出来。
盛溦溦:???
娄宴竟然知道她在听墙角?盛溦溦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尴尬。
盛溦溦扯了扯方才蹲墙角时被压皱的衣服,换了一副嫣然笑颜,麻溜地跑到娄宴身旁:“殿下,银耳莲子羹熬好了,不烫了,您尝尝?”
见娄宴点头,盛溦溦殷勤地舀了一勺汤,一只手拿着汤匙递到娄宴唇边,另一只手则在汤匙下接着,以防汤水滴到娄宴的衣服上。
盛溦溦想哭——这种极致服务,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人了吧。
见娄宴尝了一口,盛溦溦透亮的眸子眨了眨,笑问:“好喝吧?”
娄宴拿过盛溦溦手中的碗和汤匙,放到桌子上,顺势牵过她的手,轻轻一拉,便将她揽入怀里,清洌的气息瞬时入鼻,声音低醇绵延如润酿:“怎么不睡一会儿?”
自打和娄宴关系亲近了后,只要屋里没人,两人几乎都是这样搂抱在一起,哪怕是娄宴阅奏折,也喜欢让盛溦溦在一旁陪着,偶而阅到一些令他着急上火的奏折,便将盛溦溦捞入怀里,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搂着她柔软的身体,听她说会儿话,就觉得再怎么令他抓狂的事,也都可以云轻云淡了。
“殿下这两日操心失窃案一事,天气又燥热,怕您上火,所以熬点莲子汤,给您清心降燥啊。”
娄宴捏了捏盛溦溦的脸,道:“如此贴心,叫孤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你,如何是好?”
盛溦溦回了一个浅浅的笑:“殿下这话可是夸狠了,我不就是来伺候殿下的么,要是不贴心,被旁人钻了空子,那多后悔呀。”
娄归知道盛溦溦话里的意思,故意打趣道:“旁人,是何人?”
“殿下明知故问。”
娄宴目光灼灼地逼视着盛溦溦:“孤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