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皇宫,文庆殿密室。
黑衣人被铁链吊起在密室一侧,浑身上下被鞭打的一片血肉模糊,鲜血顺着破碎的衣服往下滴,整个人早已被打的昏迷了过去。
一盆凉水泼到黑衣人身上,黑衣人在痛苦中转醒。
黑衣人慢慢睁开眼睛,密室内光线太昏暗,他意识刚醒,勉强看得见离他不完处的椅子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凝神借着微弱的光,他看清那人正是大殿下白懿值。
白懿值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滚烫的火盆就在他身旁不远处,使他俊逸迷人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照在火光里,火光中的脸如往常一样,人畜无害且透着纯真无辜,隐在黑暗里的脸,说不出的诡异难辨。
“你说,我要是用这把匕首,对准你的左胸,会是什么结果?”
黑衣人忍着身体上深入骨髓的痛,眼神不屑地看着白懿值,并不开口。
见黑衣人不答话,白懿值忽然笑笑,换了一个更舒适点的姿势:“我知道你是皇后身边的死士,对她忠心不二,最不怕的就是死,巧了,我身边也有一个忠心不二的飞镖手,我从幻国回来的路上,他为了保护我,被射瞎了双眼,飞镖手没了双眼,形同废人,为此我一直心存愧疚,你说我现在让他拿着这把匕首,以你为靶,让他练习飞镖,是不是可以减轻我心中的愧疚之情呢?”
明明是聊天似不急不缓的语气,却字字噬血残忍。
见黑衣人神色间露出的愤恨和不安,白懿值继续道:“你放心,你这么好的活靶子,我自然不想你那么快就被飞镖扎死,不练个一年半载,断断练不出什么名堂,所以每天我只让他练习三次,每次一个时辰,至于剩下的时间嘛,将由我亲自招待你。”
黑衣人脖子一横:“要杀要剐随便你,我不怕!”
“很好,我最欣赏你这种视死如归的人了。”白懿值拍了拍手,两个侍卫立刻走到他身后,将一面看似是墙,实则是内室的门打开,顿时,一个摆满了几百件刑具的架子露了出来。“忘了告诉你,在幻国这么多年,我还学会了一套专门惩治罪人的法子,这里面摆着的,便是我招待你时需要用到的刑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这里没有的,你睁开眼睛仔细瞧瞧,有没有眼熟的?我们不妨从你最眼熟的那一个开始。”
阴森森的架子上,摆满了沾着冤魂的残血的刑具,让人望而生恐,一股窒息感顿时袭满了全身,黑衣人眼神渐渐变得惶恐,这些刑具有的他曾在皇后那里见过,有的甚至见都没见过,一个个如同鬼魅,朝他扑来。
……
东宫内。
娄宴自幼习武,身上所受大伤小伤数不胜数,且一向隐忍内敛,即使痛入骨髓,也绝不吭一声。
偏巧这次受伤,严重程度不及往日,却一反常态,如娇弱之躯,竟在东宫中卧榻静养好几日。
十里进宫回话时,正巧碰见盛溦溦给娄宴喂药,娄宴半躺在床榻上,姿态闲适、面色红润,一副享受其中的模样。
“烫。”
“烫吗?”盛溦溦皱眉看了看碗里的药,狐疑:“不会啊,我盛好了以后,凉了好一会儿呢!我再吹吹。”
盛溦溦认真的吹了吹,再送到娄宴唇前:“这下应该不烫了。”
“苦。”
盛溦溦无奈的摇头:“良药苦口嘛!殿下乖,您先把药喝了,一会儿我给你做桃酥吃,好不好?”
十里见到这一幕,自知来的不是时候,连忙捂住双眼:“属下眼疾、耳疾一并复发了,属下还是先找太医瞧瞧吧。”
盛溦溦见状,不觉红了脸,见药碗也见底了,便道:“蓝大人,我正要去给殿下做些点心,你们聊吧。”
十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哦。”
待盛溦溦离开,四下无人,娄宴方才开口。
“查到了吗?”
“殿下黑衣人被大皇子带了回去,属下无从查起,属下根据您描述的剑法招数,查出了隋家军的踪迹,可能是隋阳氏后人。”
娄宴英眉微挑,从榻上起身:“十五年前那场震惊朝野的隋氏叛乱后,隋阳氏一族早已退出朝堂,也不问世事,隐居于深山乡野之中,这些年偶有出现,也很快被平息,并未引起朝廷的重视,难得皇后能寻到他们的踪迹,挥共所长、丰其羽翼。”
十里闻言,只觉得事情很棘手:“殿下,隋家军隐匿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十五年前的溃不成军了,如果皇后真与他们联手,我们该怎么办?”
娄宴冷哼,薄唇微勾,淡漠地吐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十里一时之间虽想不透殿下在做什么计谋,但殿下在他眼里是神之所在,他的话就是神旨,从未错过:“是,属下遵命。”
“隋家军露面,隋阳氏不久便会现身,盯紧寒月,切记不可莽撞行事。”
十里浑身打了个哆嗦:“殿下,您这不是为难属下么,寒月那脾气一上来,就是十个属下怕是也拦不住她啊……”
娄宴眯了眯黑眸,道:“这是死命。”
十里苦着脸:“属下……尊命。”
十里转身出门,却被娄宴叫了回来。
十里满脸惊喜:“殿下是不是改主意了,打算让九陌大哥去拦寒月?”
“九陌自有安排。”娄宴走向窗边,见不远处小厨房里盛溦溦正在忙活,吩咐道:“去聚庭轩,买几盒现做的桃酥。”
十里愕然:“殿下不是一向不喜欢吃这些酥的么?”
娄宴目露温柔:“有人爱吃。”
十里随着娄宴的目光也望出去,不由的浑身凌乱——想他堂堂太子殿下的护卫,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变成了给盛姑娘跑腿买点心的小厮了?真是世态炎凉、世风日下啊!
……
用过了午膳,盛溦溦百无聊赖,拉着娄宴一块儿下棋,正巧十里送桃酥来,便站在一旁观棋,将桃酥连同盛棋的棋坛一块儿,都搁在桌边儿上。
下了一半儿,盛溦溦的眉头越皱越深,葱白似的手指捏着棋子犹豫不决,不知该往哪里下更好,娄宴也不急,斜躺着身子,拿着书简看起来。
十里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对着盛溦溦挤眉弄眼,偏巧盛溦溦只盯着棋盘研究,顾不上看他,急的他咳嗽了一声。
盛溦溦这才朝十里看去,十里刚想用口型示意盛溦溦怎么落棋子,就听到娄宴的话传了过来。
娄宴头也不抬:“观棋不语真君子。”
十里:“殿下,属下这不是见盛姑娘就要输了嘛,支一招支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