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没有了尹墨姝的宴席,皇上兴趣缺缺,喝了几盅酒后,便借口身体困乏,在贴身太监的搀扶下匆匆离去,而皇后因猝然得知王美人身亡的消息,又惊又怒,皇上却轻飘飘的一句“皇后着家人来领”而将整个烂摊子都抛给了皇后处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初为了能让表妹进宫,作为她安插在皇上身边的棋子,她可是花费了不少心血的,如今这颗棋子她连用都没来及用,就香消玉殒了,她肠子都悔青了。
但眼下不是后悔的时候,皇后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安慰王美人的家人,当初让王美人进宫,她可是口口声声同姑父姑母保证,一定会让王美人及王家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今王美人死了,她的承诺就等于打水漂了,可以想象姑父姑母那埋汰她的嘴脸又多恶心人……不过好在她还是皇后,姑父姑母再怎么恼她恨她,表面上也得客客气气的。
虽然如此,皇后还是不由地叹了口气,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了一场。
想到这里,皇后也没心情享受美味佳肴了,起身向太后告假,离席处理烂摊子去了。
皇上皇后离开后,尹丞相夫妇开始坐立不安,太后不喜欢尹丞相是摆在面上儿的,连装都不愿装,而娄宴则对谁都冷冷的,一点儿客套都没有,尹丞相在他面前,同普通旁人并无二样。
尹丞相举起手中的酒盅,想了想又撤了回来,他不知道没有了皇上和皇后,他还能敬谁,别到时候敬酒,人家连搭理都不愿搭理,那就丢面子了。
尹丞相埋头喝了一会儿酒,想着等女儿回来,就尽早起身告退,可半个时辰过去了,夫妇俩对着殿门方向望眼欲穿,连尹墨姝的影子都没瞧见。
尹丞相坐不住了:“禀太后,微臣小女更衣已有半个时辰之久,到此刻还未归,微臣有些担心,可否请太后着人去寻一寻?”
尹丞相官再大,这后宫也不是他能随意走动的地方,只能请太后帮忙。
“尹丞相念女心切。”太后一边品尝外番进贡的瓜果,一边不甚在意地道:“这些个丫头毛毛躁躁的,办事哀家一向看不上眼,不如丞相亲自去寻,岂不更好?”
“微臣多谢太后体恤,可这毕竟是在后宫,微臣不可随意走动。”尹丞相不动声色的回应着,他是当朝丞相,要是他带头违背祖训,岂不是送给那些言官里口诛笔伐啊,他才不会上太后的当呢。
“无妨无妨,哀家陪着你一道儿去寻,便不会有人说闲话了,正好哀家也吃多了,走一走消消食。”太后说着,牵着盛溦溦的手,笑着道:“你今日可不许急着回去,陪哀家在宫里走一走?”
盛溦溦下意识看了娄宴一眼,见他微微颌首,便点头道:“好。”
太后满心满眼都是盛溦溦,听她应声,也顾不得招呼尹丞相夫妇,牵着盛溦溦的手就往殿外走。
尹丞相夫妇对视一眼,也毫无办法,总不能放任女儿不管自个儿回府吧,只好任命的跟了过去。
走到了殿门处,盛溦溦回头见娄宴并未跟过来,借口有东西落下了,转身跑了回来。
原本站在原地的娄宴,见盛溦溦蹬蹬蹬地往回跑,就知道她没忘了自己,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淡淡地暖笑。
“殿下,你怎么不一起?”
“孤不爱看戏。”
“看戏?看什么戏?”
娄宴捏了捏盛溦溦迷糊的脸:“你去了自然会知道,这后宫中的戏堪称一绝,可开阔眼界。”
盛溦溦笑了:“殿下都这么说了,你不去看岂不可惜?”
“孤看腻了,再者孤让十里先行回府打扫,但他做事不够精细,孤还是得亲自回去瞧瞧。”
盛溦溦愣了一下。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离开皇宫了?”
“嗯。”
“太好了,我都不想去看戏了。”盛溦溦几乎雀跃地跳起来,世人都说皇宫怎么怎么好,可她在这里住了一阵,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做什么事都有人盯着,很不自在。“现在就想回去!”
见盛溦溦毫不掩饰的笑容,娄宴唇角噙起一抹淡笑,伸手宠溺地在她发间轻轻揉了揉,道:“好。”
盛溦溦心里微微一怔,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原以为娄宴肯定不同意,毕竟像她这样心志不坚定,一会儿想看戏,一会儿又想回府的行为,挺招人烦的。
“殿下是不是太由着我的性子了?”盛溦溦伸手挽住娄宴的胳膊,她知道宫里不同他处,在宫里她必须时刻保持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儿逾矩的行为,可此刻大约是太过于感动,以至于竟然忘了身在何处,仰着令人神魂颠倒的笑靥:“可惜,我都答应太后娘娘陪她在宫里走走了。”
“孤等你?”
“不要。”盛溦溦摇摇头:“殿下还是先回府吧,好些日子没住了,是得先回去瞧瞧,至于我嘛,坐收渔利不好么?”
人有多少面孔,娄宴无法得知,但盛溦溦总能给他惊喜,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愈久,便愈能发现她的不为人知的可爱之处,就像现在她故作狡诈时的机灵俏皮模样,简直让他恨不能一把将她抱起就走。
心爱的女子如此百变,他可不想被他人瞧见,省得被他人惦记。
“放心逛吧,到了时辰,孤来接你。”娄宴淡淡一笑,下颌线露出完美的孤度。
“殿下放心,我会照顾好太后娘娘的。”
“皇祖母也许会让你留宿。”
“我不要。”盛溦溦摇头,明亮的眸子清澈如溪水:“我怕我想殿下想的睡不着。”
“孤定来接你。”
“嗯,我等殿下接我回府。”
盛溦溦说完,又觉得这句话好像在说什么誓言一样,似乎在说——我等殿下来娶我——简直把她臊的脸都红了。
娄宴刚巧转身没看到盛溦溦的神色,牵着她的手抬步便往前走。
盛溦溦看着娄宴的侧影,咬唇暗想:万一太后真的将她留宿宫中,那今夜就见不到殿下了,这会儿得好好看看才行。
娄宴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不过只是分开一会儿,他竟然满心的不舍,兴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两人朝夕相处的缘故,目及四下无人,黑眸微微一沉,一把将身侧的盛溦溦揽起,抵在一面墙壁前。
娄宴额头抵在盛溦溦额前,细细的发间挠在两人面庞上,他尽量克制住冲动,但灼热的气息有些不稳,揽在盛溦溦腰间的手也变得不安分起来。
“殿下……”盛溦溦有些猝不及防,又有些目瞪口呆,刚才云淡风轻的人是谁,现在强行耍无赖的人又是谁?
若有人说女人善变,她第一个反对。
男人善变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还没分开,孤便有一些舍不得了,这是不是病?”说出来后,娄宴竟无语的不可思议,明明舍不得到要发狂,他却克制又矜持的说“有一些”,简直太虚伪了。
相比之下,盛溦溦就坦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