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傅氏兄妹

沐慕抬手，轻轻握住脖子上那条冰凉的蓝宝石项链，语气却异常平静，“grand-père,jecomprendsvotrebonneintention,maisjenepeuxpasaccepter.”（外祖父，我明白您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

她抬眼，直视着威廉渐渐皱起的眉头，一字一句地说：“monpèreestmafamille,c’estmalignedebase.”（我的父亲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底线。）

“jepeuxsouffrirpourelle,fairedescompromispourelle,maisjenepeuxjamaisl’abandonner.”（我可以为他吃苦，可以为他妥协，但我永远不能放弃他。）

“mêmesilavieiciestdure,c’estoumoncœurest.”（即使这里的生活艰难，但这里才是我的心之所向。）

“jeneveuxpasquittermonpère,nimamère,nicefoyer.”（我不想离开我的父亲，不想离开我的母亲，更不想离开这个家。）

她伸手解开项链的搭扣，将那枚闪着幽蓝光芒的宝石从颈间取下，小心翼翼地放进威廉手中的丝绒盒里，“cecollierestmagnifique,maisilnemeconvientpas.”（这条项链无比华美，但它并不适合我。）

“mercipourvotregénérosité,grand-père.”（仍然感谢您的慷慨，外祖父。）

威廉看着掌心的项链，又看着沐慕眼底那抹绝不退让的光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惯有的优雅矜持被一种被忤逆的愠怒所取代，语气陡然拔高，“tuesobsédée!tuvasregretterça!”（你太固执了！你会后悔的！）

他猛地合上丝绒盒，力道之大，差点捏变形了盒子边缘：“jet’aidonnélachancederetournerdanslafamille,devivreuneviemeilleure,maistuaschoisideteperdre!”（我给了你回归家族的机会，给了你过更好生活的机会，可你偏偏选择自甘堕落！）

周围的目光更密集了，甚至有护士停下脚步，担忧地看向这边。

沐慕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绝不会后悔。

家庭是她扎在这片土地上的根，哪怕前路满是荆棘，只要能守住这根，再重的担子、再深的委屈，她都能扛过去。

她没再看威廉那张铁青的脸，也没理会他眼底翻涌的愠怒与不解，转身就朝着电梯口大步走去。

身后很快传来威廉带着威严的呼喊：“mumu,restelà!”（沐慕！你给我站住），那语气里充斥着长辈的命令口吻，甚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可沐慕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半分停顿——

她知道，此刻只要回头，只要犹豫一秒，外祖父就会以为她有了动摇，只会更固执地将他的安排强加给她，到最后，只会让她陷入更难脱身的两难境地。

电梯门恰好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沐慕快步走进去，转身按下了12楼的按钮——那是母亲莉莉病房所在的楼层，想到母亲可能还在等她陪早餐，她心底的坚定又多了几分。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瞬间，她终于忍不住侧过头，透过越来越窄的缝隙，看到威廉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条蓝宝石项链，脸色难看地盯着电梯的方向，身影在医院大厅的人群里显得有些孤单，可那份深入骨髓的强势，却半点没减。

沐慕轻轻吸了口气，将目光收回，落在电梯内壁跳动的数字上——“1”“2”“3”……数字一点点攀升，她心里的沉重也渐渐消散，只剩下一种“终于说清楚”的释然。

哪怕外祖父会因此生气，哪怕父亲的案子少了一条“捷径”，她也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守住了对“家”的坚持。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12楼，门缓缓打开。

沐慕整理了一下衣领，压下心底残存的那点复杂情绪，脸上重新扬起温和的笑容——她绝不能让母亲察觉任何异样，此刻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莉莉安心，让她相信一切都在好转。

“妈咪——”她轻轻推开病房门，特意放轻了脚步，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轻快，像往常一样撒着娇。

病房里，莉莉正半靠在床头，背后垫着柔软的靠枕。护工张阿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小米粥，正一勺一勺地吹凉了喂她吃早餐。

听到女儿的声音，莉莉立刻抬起头，瞬间绽开笑容，连眼神都亮了起来，连忙对护工说：“张阿姨，我自己来吧，让我跟慕慕说说话。”

护工笑着应了声，将粥碗递到莉莉手里，又帮她调整了一下靠枕的角度，才轻手轻脚地退出病房，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莉莉握着粥碗，目光落在沐慕身上，眼神里满是心疼与关切：“小甜心，你怎么来了？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看你眼下还有点黑眼圈。”

她放下粥碗，伸手想拉女儿的手，却被沐慕抢先一步握住。

“我没事，妈咪，就是今早起得早了点。”沐慕在床边坐下，顺手帮莉莉掖了掖被角，语气轻松地转移话题，“您今天气色好多了，粥还合胃口吗？我早上路过医院楼下的bakery，看到有您爱吃的黄油可颂，还是刚烤好的，等下让张阿姨热一下给您当加餐好不好？”

莉莉被女儿的语气逗笑，点了点头，可眼里的担忧却没完全散去，她喝了口粥，还是忍不住问起了最牵挂的事：“案子的事……昨天跟律师对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进展？你爸爸他……在里面还好吗？”

提到父亲，沐慕握着母亲的手紧了紧，随即又放松下来，扬起笑脸：“您放心，陆律师他们特别专业，昨天跟公司的财务还有高管们梳理了一整天，已经找到几个关键的证据漏洞了，后续只要补全资料，再跟投资人沟通退赔的事，爸爸的案子肯定会有转机的。”

她刻意避开了外祖父的事，也没提傅司禹，只捡着让母亲安心的话说：“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病，等您好了，咱们就能一起去接爸爸回家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去海边度假，好好放松一下，好不好？”

莉莉看着女儿眼底的坚定，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她抬手摸了摸沐慕的头发，语气温柔：“好，都听我们小甜心的。妈咪一定好好养病，等你爸爸出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团聚。”

沐慕笑着点头，拿起一旁的勺子，舀了勺粥递到母亲嘴边：“那现在，咱们先把粥喝完，才能有力气养病呀！”

她陪着母亲说说笑笑，从儿时在巴黎过圣诞的趣事，聊到以前一家人去郊外野餐的温馨，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上午。

直到护士来提醒莉莉该午休，沐慕才帮母亲调整好睡姿，掖好被角，又轻声叮嘱了几句“醒了记得吃水果”，才悄悄退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