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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交涉不欢而散后,皇上没隔几日又作了几次妖,都被裴元珩不软不硬地给撅回去了。
皇上是放了不少狠话,气急败坏之际甚至说要改立太子。裴元珩听到这话也就只是冷冷地望着他,不与置评。立他为储君的圣旨已经昭告天下,如今再换,皇家的脸还要不要了?即便真的要换裴元珩也是不怕,他的人能带兵攻进京城一次,就能再来第二次。
裴元珩撂下狠话:“您自便吧。”
皇上在他走后咆哮大骂了许久,最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才累得倒在榻上,狼狈地喘着粗气,几乎有些呼吸不上来。
“逆子,真是个逆子!”他当初就是被这个逆子给迷住了心窍,竟然觉得他是最值得信赖的儿子,这逆子如今瞧着,还不如老大呢。老大起码没有这么气过他。
御前总管听着皇上数落太子,又开始追忆废太子的种种,全然没放在心上。其实当初废太子做的事比太子殿下可恶多了,只是因为废太子没有了希望,离得远且不会威胁到皇权,所以皇上对废太子的印象又好了起来。皇家的父子关系就是这样错综复杂,感情都是盛极而衰,废太子过了最受宠爱的那一年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如今太子殿下也开始逐渐跟皇上生分起来。
不过太子似乎并不担心。也是,就圣上跟废太子如今身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况且太子还未必知道废太子尚未离世呢,他更不必惊慌了。
御前总管就看着这对父子俩闹,闹得皇上身子每况愈下,他私下问过太医,太医也对皇上的身子不大乐观,给他比了一根手指。
大概也就只有一两年的寿数了,若是再不注重保养,兴许随时都会性命垂危,只是这些皇上自己不知道罢了。
裴元珩偶尔应付一下老皇帝找茬,态度从漠然开始变得恶劣起来,裴元珩从来都不是什么耐性之人。老皇帝气他不孝,专注于骂裴元珩,也懒得对祝卿安出手了,祝卿安乐得轻松自在。
她在兵部也渐渐站稳了脚跟。兵部原先是谢忠的一言堂,后来段尚书走马上任,却也没能将兵部上下彻底收服,如今多了祝卿安跟谭镇帮衬,段尚书才轻松了许多。
先前那些质疑祝卿安的人迫于她的武力,全都没了声,打不过一个姑娘家,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他们也没脸见人了,故而祝卿安在场时,他们都会变得“温顺”不少。段尚书意识到这一点后,每每议事便都带着祝卿安,久而久之,众人也对一个女子插手政务习以为常了。
不习惯还能如何?人家是陪着太子一路从昆州打上来的,战功赫赫。
除了在兵部还算顺心之外,祝卿安更交了几个朋友,若不是她每日忙得团团转,实在是分身法术没办法应邀,她还能交更多的朋友。
姑娘们见到祝卿安在兵部经营得风生水起,也萌生了出去做事儿的念头。可惜她们并不通武艺,也不通政务,一群人合计之后,祝卿安提议:“要不诸位一起开个女学堂吧?”
女学堂?
众人愣住,开始面面相觑。没多久,平静的氛围便开始变得喧闹了起来,姑娘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兴建学堂要怎么做。
她们确实没有上阵杀敌的本事,但是自小熟读诗书,叫人认字明理的能耐还是有的,这学堂若是建起来,也不比做官差了。
这些姑娘们频繁来找祝卿安,将祝卿安的闲暇时间都占用了,裴元珩有时候想找她都得排队,一来二去,裴元珩对这些人格外不满。二人虽然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但是彼此正是有好感之际,隔了许久都不见也是会想的。
这日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已经是傍晚了,裴元珩强行稳住风范没有对那些贵女们指指点点,只取出一个小盒子来:“喏,这个送你。”
祝卿安也不矫情,立马顺手打开。
是一个红木盒子,里头静静得握着两个一个晶莹剔透的粉色琉璃盘子,还有一只料石荷花鼻烟壶。二者虽小,却工艺精湛,美得夺目。饶是祝卿安这种不太在乎摆设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心折:“这是商大人他们做出来的吗?”
裴元珩点头,得意地问:“好看吧?”
“好看。”祝卿安跟裴元珩望着这两个宝贝,心中想的都是——这样的好东西若是放在外头买,肯定能卖不少钱。
祝卿安只是在想,裴元珩已经忍不住念叨起来了:“如今作坊各处的工艺还不是很熟练,所以造价比较高,尤其是这个玻璃。”
“玻璃?不是琉璃吗?”
“是有差别。”但裴元珩觉得,琉璃不就是玻璃的一种吗?琉璃好看,但是制作工艺太复杂了,商止跟冯道士他们如今想的法子较为简单,日后熟练了可以量产,这等莹润的东西面世之后肯定能大受欢迎,裴元珩很有信心:“一开始卖,肯定要卖出高价,否则还彰显不出买主的身份。等到日后工艺成熟了,价格倒是可以慢慢降下来。”
总而言之,他得先赚够钱再说。
作坊处的工序还在改进,裴元珩如今拿来的是最好的两个,也是商止跟秦朗他们先送给自己把玩的,裴元珩借花献佛,又送来讨好祝卿安:“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再挑几个送你摆着,再让冯道士烧个匕首,上面多镶嵌些彩色的宝石跟琉璃。”
裴元珩以自己浅薄的认知来揣测,下意识觉得女孩会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虽然他不欣赏,但是只要祝卿安高兴就行了。
祝卿安听来却沉默了。
“……”那得多丑?
不过,她还是不忍心让裴元珩失望,勉强笑了笑:“是吗,那一定很好看。”
两人暗中往来的并不频繁,但还是被八卦的秦朗给盯上了,他有一回正好撞上裴元珩给祝卿安送东西,送的还是一把奇丑无比的匕首,恕他不能理解这审美。可关键是,祝卿安竟然收下了,这么丑她都收,不是对裴元珩有好感是什么?
他又想起来,裴元珩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发过火,更没骂过人,就连对上他最不喜欢的御史们都只是阴阳两句,情绪简直稳定得可怕。由此推测,裴元珩指不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他走近,当着祝卿安的面冲着裴元珩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无论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裴元珩:“再乱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秦朗冷哼一声,觉得裴元珩已经彻底变心了,变得他都快要认不出来了。他想要拂袖而去的,但是想到自己是来禀报进展的,只能憋屈地先留下了。
可能是赚钱所迫,又或许是为了在裴元珩跟前露面,如今几个官窑一个塞一个拼命。不止他们,秦朗也是在暗暗较劲。主要是商止那边有个冯道士,简直如有神助。他们这里纵然有熟练的工匠,也架不住商止跟冯道士脑袋瓜实在是聪明,每次都比他们先做出成绩来。秦朗这等做事晃晃悠悠一点也不着急的人,如今都被激出了点胜负欲。
“几个官窑烧制新品的手艺熟练了,成品也稳定了下来,也囤了不少货,要不,咱们先试着卖一卖?”
裴元珩立马来了兴致,带着两人直奔官窑而去,仔细查验了一番烧制好的成器,确认都没有瑕疵之后,才召集众人开始议价。
瓷器做的数量多,玻璃还没有攒好,所以裴元珩决定先卖瓷器。
秦朗终于风光了一回,沾沾自喜地在商止跟冯道士跟前晃悠了两圈。商止纵容他,冯道士却是个小心眼儿的,憋着一口气决定下回必须一鸣惊人,然后一雪前耻!
商务司下面有不少商铺,做生意这等事裴元珩身边的人都还算熟络,毕竟他们在昆州时多多少少都经手过生意,但是这回还是秦朗抢占了先机:“我来卖好了,交给我,京城这边的生意我最熟了。”
冯道士:“你来你来,什么都是你来,回头我们的玻璃做好了之后是不是还你来卖啊?”
秦朗挺胸:“有何不可?”
他就是有经商的天赋。
冯道士看好戏一般地道:“若是生意做的不好没赚到钱,也算是你的责任。”
秦朗犹豫了一下,最后哼了哼:“少看不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