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 - 满朝文武都是我死忠 - 一七令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逃跑

逃跑

乍听此话,郑厌有点儿怂,主要是谢忠不像是好人,而且对方是真的上过战场,手下有无数冤魂,他若是知道自己在骗他会不会一刀砍过来?

哪怕这里没有刀也为保小命,郑厌愣是干笑了一声:“谢尚书只是哪里的话,我郑家今日已足够显贵。承蒙圣上看重,破格将郑某提为侍中,位居宰相之列,郑某早已别无所求。”

谢忠厌恶这些虚词,直截了当地点出:“若真是别无所求,你又何必将消息透露给大皇子?”

郑厌后背一紧,要不是被逼无奈,且只有自己能出这个头,当他乐意闲着没事搅浑水?这人果真盯上自己了,方才他都已婉拒了还不依不饶,看来今日这一桩事是过不去了。

郑厌沉默不语想着脱身之计,谢忠也能明白他的顾虑。自己要做的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要是事成还好,一旦事败他与大皇子都会死无全尸。正常人得知此事后总有顾虑,但是他不接受这份顾虑,尤其是郑厌。

这人从前就是大皇子的人,即便中间有投靠皇上之嫌,但是总归跟晋王不沾关系。他能入大明宫议事,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极好的助力,反正他从前也是大皇子的人,自当为大皇子效力。谢忠目光落到郑厌的脖子上,今日这事,郑厌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由不得他拒绝。

郑厌感受到了杀意,赶忙缩了缩脖子,仪态全无。

谢忠半是拉拢半是哄骗地道:“肯将此事透露给大皇子,便说明郑大人良心未泯。大皇子如今虽然势弱,但并非毫无反击之力,他乃嫡长,朝中支持大皇子的官员从未消失,民间也有的是乡绅地主文士对其死心塌地,只要大皇子出了行宫,便能一呼百应。如今郑大人正好深得圣心,您若是能与大皇子联手,朝野内外将不成问题。”

郑厌都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说完,谢忠又想起一个人,伸手搭在郑厌的肩头,进而补充:“况且,郑大人还有一位待嫁的女儿,想必郑大人也希望您家姑娘能风风光光、平平安安地嫁出去吧。”

威胁他?郑厌脸色陡然一变,被他生生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阴恻恻地盯着谢忠,才刚升起的一丝动摇瞬间又被打散得一干二净。谢忠大抵不知道,郑黎才是不能触及的逆鳞。

谢忠却是一笑:“郑大人以为如何?”

郑厌心中冷笑,他这人吃软不吃硬,谢家既然想要跟他们硬碰硬,正好,那就让他们看看他们自己是如何自取灭亡了。郑厌深吸一口气,似是已认命:“谢大人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谢忠并立马叫他办什么,只让郑厌好好看住大明宫,若有动静即刻禀报他们。

留下这句话之后,谢忠便匆忙离开了。尚在原地的郑厌只觉得恶心透顶,迫切地想要将大皇子还有谢家人赶紧弄死,什么东西也来威胁他,真以为自己是第二个晋王?他们是有六部作为后盾,还是有五百万石粮食,亦或是有二十多万的军队?什么都没有还想造反,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可惜谢家盯着自己,郑厌也不好跟裴元珩那边联系,两边的路子等于是切断了。

谭镇还担心郑厌会不会临阵反水,到头来投靠废太子一派。

裴元珩想了想,还是摇头,郑厌这个墙头草或许会动摇,但是他知道自己手头有多少人,不会孤注一掷跟裴元玺狼狈为奸,他总会选择更有利于自己的一边。况且,他跟宫里娘娘的事始终还是一桩把柄,郑厌不敢反水的,他还得为了自己的名声、宫里娘娘的名声考虑。

这日,裴元珩进宫给他父皇读完了奏书之后,还扶着对方绕着宫殿走了一圈。皇上已经养了两个月了,但总还是疲态尽显,他对此也是心慌不已,害怕自己没有几年好活。太医不中用,也不敢说真话,但是皇上自己能感受到他的体力在逐渐流失。

自己日渐衰老,几个儿子却年富力强,尤其是老二。皇上现如今对裴元珩的观感很是复杂,既信任他,又怀疑他,每日都在两种交织的情绪中越陷越深,以至于状态也越发差了。

裴元珩将一切看在眼里,但却什么都没说。绕着走完了之后,他听到身边的人忽然问:“也不知朕的身子还能不能见好?”

裴元珩心想,这老不死的怎么没有点自知之明,他要是能好,裴元珩名字都能倒着写。不过他还是低眉瞬目地回了一句:“父皇切莫胡思乱想,您跟上个月比起来已经健壮多了,太医也说只要再给些时日,必能恢复成以往的模样。况且,郑大人跟秦大人不是还在外给您寻延年益寿的方子么,天下间能人无数,总能寻到宝方让您千岁无忧的。”

“但愿吧。”皇上笑了笑,没说什么,这些话他已经不信了。他眼下思考的是,若真到了那一日,皇子皇孙里头会不会只有老二一家独大?届时,他能善待他的兄弟跟侄子们吗?

老大那边,会被直接赐死吗?虽然那畜生的确该死,但是虎毒尚且不食子,皇上也做不出将他砍了了事,那毕竟是他的亲儿子,还是皇后留下的唯一子嗣。哪怕他做了这样的孽,皇上还是决定放他一条性命,甚至还不会伤及他日后的子孙,他能容人,但是老二就不一定了。

父子二人各存心思,没多久,裴元珩便从宫中出来了,还是御前总管亲自送他出来的,顺带跟他聊聊圣上最近的身子情况,出来后还在宫城口碰到了谢忠。

谢忠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御前总管,却未置一词。

裴元珩猜测,谢忠那边已经上钩了。这场戏能演下去,还得多亏了上次裴元玺犯蠢,在大明宫安插人手又被发现了。经过那次清洗之后,外头的人再想打听大明宫的消息,简直比登天还难。谢忠空有人手,却没办法随意进宫,又不知郑厌乃是他的人,所以才会被糊弄住。

但凡郑厌平日里稍微倒向自己一些,谢忠也不会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裴元珩回王府后,便叫来谭镇,让他即刻返回泸州,先率领两万兵力沿江岸入京,再让商止等携剩余军队驻扎在泸州,渐渐往江南挺近,以备不时之需。

谭镇得了令,立马风风火火地连夜出京。

谢忠见识到了御前总管对晋王的“谄媚”之后,便决心尽快跟裴元玺那边互通消息。

他打听打到的消息跟东宫属官们打听到的差不多,都是些似有似无的苗头,按郑厌说的,这事知情者本就不多,皇上不好问,秦相已经倒向了晋王,只有郑厌同他们勉强算一派。此事已早不宜迟,谢忠也担心皇上冷不丁就下一道诏书,直接将晋王擡为储君,到时候大皇子就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

谢家人跟自己人打听到的消息都一样,裴元玺也不准备再等了。

两日后,宫中的小皇孙受寒,精神萎靡不振,病中道自己想念爹娘,求皇上开恩允他去京郊看望爹娘一番。

皇上虽然将那不孝子给关起来了,但是也没拦着外孙去探望,只吩咐让他速去速回,不许在外过夜。

来接小皇孙的还是谢忠。

小皇孙被谢忠抱着,没多久便出了城。他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惴惴不安。裴颢想念父母双亲是真的,但是生病却是假的,他也不知道舅公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装病,还非要接自己出来,总感觉,他父王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愿这次不会生什么祸。

过了好久,裴颢才拍了拍舅公的肩膀,小声问道:“舅公,我们今晚能回来吗?”

谢忠笑了一声:“今晚不行,但是过些日子可以。”

“可是皇祖父说——”

“圣上的话如今不必再听了。”他摸了摸小皇孙的头,语气中有着一股难以自抑的傲气:“不久之后,您不喜欢的人都会不复存在。”

裴颢眨了眨眼睛,很是不解,他好像没有什么不喜欢的人呀,舅公在说什么胡话?

裴颢跟着谢忠离开之后,到晚都没有听到音信。用晚膳时,皇上还在问裴颢的事,可惜派出去的宫人也不知情,甚至都没有给宫里带回只言词组。

皇上敲了敲桌子,觉得此事甚是古怪:“宫中出去的太监宫女,不会这般不懂规矩。”

即便再不方便,也还是会过来回话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皇上脸色突然变了:“立马叫人前去打探!”

他怀疑是有人对小皇孙不利!会是老二趁机将人弄走了吗,否则如何解释这一切?

皇上以为是裴元珩下的手,还在捉摸如何将犯了左性的老二给拉回来,结果他的人出去之后,没多久便带回了一个噩耗——大皇子跑了。

皇上惊愕地凝视着底下的人,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行宫守卫森严,大皇子如何能跑得掉?”

侍卫不敢擡头见人:“是谢尚书带兵将人抢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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