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谋 - 满朝文武都是我死忠 - 一七令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筹谋

筹谋

孙知州呈上去的奏书经过三省丞相的手后,立马就被呈到御前。

别看丞相们彼此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包括如今秦相都有不能为人知的想法,但是真遇上这样的正经事,众人都默契地抛弃了心中那些杂念。这样的重要的奏书,绝对不能轻易扣下,否则来日圣上追究起来不仅会引火上身,更会为天下人所不齿,他们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给自己留下隐患。

皇上本来还在为太子越来越不听话一事恼怒伤心,结果转头来就收到这样大的惊喜,惊得皇上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了,反反复复地询问三位丞相。

三位丞相也不大敢说话,泸州知州只说是听到在外经商的商贾提及占城稻,于是特意派人前去安南等地买来一些,孙家的两个儿子尤擅农事,得了种子之后尝试着种下,果见此稻种耐旱、产量高且生长周期短。这三种优势不论哪一种拿出来都叫人心喜,更不比说好几种优势集于一身了,若是孙知州没有作假,那这占城稻用场可就大了。

秦相还算冷静,回禀道:“圣上,孙明知从前在朝为官时便格外谨慎,不会轻易下论断,他既然敢呈奏书上京,应当确有其事,毕竟欺君的罪名他也担当不起。”

这点想法同皇上不谋而合,他也不觉得孙知州敢撒谎蒙骗他。皇上激动地站起身,在殿中踱着步子,越想越激动难耐并突然开始抽风:“朕得去泸州!”

“圣上三思!”三位丞相异口同声。

皇上面色不愉。

三位丞相知道自己的话肯定会触怒圣颜,但还是坚持阻拦:“圣上,孙知州都已说了,这一茬的占城稻已经完全收割入仓了,您即便现在去也晚了。若真要验证他的话,大可以让人在皇庄里头将这些稻种种下,等到收获之季,是真是假一目了然,何必要两头折腾呢?”

秦相的话音才落,剩下的两位丞相也相继开口:“若在皇庄种下,还可以考察一下这稻种在北方适应情况。”

三人都是一个意思——不想让皇上出京。

这两年要不年景不好,要么对外又有战事,回回都要花钱,虽说这大半年缓了几口气,但是财政还是紧得很,实在没必要再行这等劳民伤财的事。皇帝出行,即便再节省有些开支还是不能省的,不如直接在京城待着、坐等结果来得实在。

三位丞相轮流劝说,终于将皇上给劝住了,不过种地的事情却是立马安排了下去。尤其为了验证耐旱这一优点,皇上还特意让他们另辟几亩地,少浇点儿水,看看最后长势如何。

如果一切真如孙知州禀报的这般,那他们便可以考虑从安南等地购置一批种子了。至于对面是否会同意,皇上并不担心,稻种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只要价格到位总有人愿意卖;若是不愿意,他大楚的精兵强将也不是吃素的。这稻种可是功在千秋、利国利民的事,诉诸武力、花些代价能抢过来的话,也都值得。

君臣四人虽迅速商议好了事情,但是这些动静还是瞒不住裴元玺,更瞒不住在朝中颇有人脉的谢家。这对舅甥只遗憾孙知州的奏书没有先被他们得知,若是落到他们手中,这件事可以运作的余地可就大了,甚至还能为他们造反提供助力。

“真是可惜。”裴元玺惋惜不已,若是知道得早些,这功劳也轮不到他父皇。

他这个储君,正是需要威望与名声的时候。

裴元玺想得挺美,觉得自己劫住了奏书就能为他所用,还能狠狠地碾压裴元珩。熟不知当年跟孙知州斗的人里头就有太子一派的人,人非圣人,孙知州又怎么可能忍住不迁怒?只是当初还不曾被立为储君的裴元玺威势太大,孙知州只能暗自忍耐罢了。极盛之时,旁人自然不敢拿裴元玺怎么样,但是如今可就不好说了。

孙知州欠了晋王人情,如今已经在泸州附近开始给晋王拉拢关系,收买人心了,因有泸州渡口在,他与顾槿安游说起来格外得心应手。太子的人要是真敢过来,那也是自讨没趣。

太子党从前造的孽,在数年之后终于迎来了反噬。

不知情的裴元玺足足遗憾了半个月,却不知西南一带已经彻底失控,而被他提防的裴元珩如今一心都奔在种地上。

能够容纳六百万石粮食的粮仓已经建好,派过去的农学学生选育还未成功,但这并不耽误裴元珩继续种地,他只盼着早日将这六百万石的粮仓装满。打仗打的不仅是兵力,更是后勤跟粮食,只要粮食管够,他就不怕京城那边跟他打拉锯战。

商止这边除了钻研女眷用的胭脂水粉赚钱之外,裴元珩还给了他另一项任务,便是弄些火药武器出来。

这玩意儿工艺精细,即便造好了也还得注意安全问题,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完成的。裴元珩是准备先弄出来一批存着,不会立马动用。如今还是冷兵器时代,火药武器明显是超出现有时代的东西,若是吃的用的超出时代也就罢了,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是热武器不一样,一旦面世,便会造成大规模的杀伤性。之前裴元珩准备炸掉京城是因为没得选择,只能用这种鱼死网破的方式报复所有人,但是如今他也有军备,更有封地,更有人脉,完全可以跟京城对峙,所以用于不用皆可。

况且裴元珩能管得住自己,但是不能管得住旁人,他也不能保证永远能守住这玩意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他也不准备动用,研究这个只是为了图一份心安。真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他再用这个炸死裴元玺好了。反正谁都能活着,唯独裴元玺不行。

在裴元珩的高压之下,昆州一带的精神面貌都大有不同了,从前总喜欢在街边晃悠、无所事事的混子都被赶回去种田了,官府对种田抓得紧,凡是壮丁,要么参军操练,要么回去种田,官府见不得他们闲着。

若有人不服,故意嚷嚷家中没田,还会被官府登记,日后送去军屯旁边开荒。昆州理州这么多未曾开垦的地,怎么可能没得种田?

几轮下来,再没人敢拿这个当幌子继续在外游手好闲了,连带着昆州的治安都好了许多。

昆州闲散人户都跑过去种地,有志向的则跑过去参军,军屯听起来似乎还是种地的,但是林钦心里门清,这些人种地之余还得操练,听闻操练的强度不小,毕竟晋王麾下的几员大将都不是花架子。更有交给祝将军的理州一带,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也在偷偷操练。从前各部落便有许多勇士,投降了之后也被善待,如今都被祝卿安给收入军中了。

这些人被磨平了戾气之后,用着倒也顺手。

昆州招了几轮兵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未停过,又是练兵又是屯粮,晋王想做什么简直不言而喻。不仅是他知道,周边黎州、姚州那边也清楚,甚至都还偷偷配合着。

他们跟着晋王赚了钱,深知无法反抗晋王,还不如配合到底,那两地也开始大兴军屯了。

林钦猜测,晋王已经快要憋不住了。若真有一日晋王带兵逼宫,那场面想想还真有些期待……

昆州得管,京城这边裴元珩一直也没放,户部不用担心,工部也用不着操心,刑部郑厌虽然滑不溜手,但是有个死穴被他握着。至于另外几个,裴元珩便请秦相替他筹谋了。

秦朗舔着脸将裴元珩的信交给他爹后,仍旧站在他旁边讨好地笑了笑。

“爹,您看这信……”

您是接还是不接?

秦相冷冷地看了儿子一眼后,淡然接过。

秦朗凑上前:“爹,您真好。”

秦相嫌弃:“我可不是为了你。”

说完推开了儿子那颗脑袋。他为了给小儿子出头已经得罪过谢家一次,谢家跟太子同气连枝,得罪了一家就是得罪了所有太子党。秦相既然做到这个位置上,那他就不是怕事儿的。晋王既然敢争,又与他儿子关系极好,他为何不能顺水推舟帮衬一把?早在他这个傻儿子义无反顾跟在晋王身后之时,秦家与晋王便割舍不开了。

即便他能划得清清楚楚,太子也是不信的。

匆匆扫过信后,秦相已经有了想法。

秦朗在旁边提醒:“这事儿您也得上点心,元珩让您盯着点宫里的动静,免得他还没准备好皇上就被太子给毒死了。到时候太子继位,事情就不好办了。这天底下若说有谁最了解太子,那肯定是他了,毕竟他们俩从小斗到大。既然他都有这样的顾虑,肯定是太子已经准备动手了,或者即将动手!爹,你作为丞相,可不得不防啊。”

秦相:“……”

好大一口锅。哪怕他不大喜欢太子,此刻还是觉得晋王跟他儿子过于无理取闹了,毕竟这话毫无道理可言。

架不住儿子的歪缠,秦相还是点头应下了,不过要说多当一回事那也没有,他仍不相信太子有这个胆子。至于晋王嘱托的另一件事,秦相却记在心里了。

如今的兵部是谢忠在管着,谢忠手上权力太大,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儿。秦相动用了一下人脉,将如今的兵部右侍郎被弹劾降职了,至于顶替的人选,便落到了段将军头上。

段将军摇身一变,成了段侍郎,若是他自己有能耐,兴许还能跟谢忠斗上一斗。彻底压制是不敢想的,但是能稍微牵制已是作用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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