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捉虫) - 满朝文武都是我死忠 - 一七令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苦恼(捉虫)

苦恼(捉虫)

裴元珩等好事三人连饭也不吃了,立马赶去围观。

河道两侧围满了同样好事的百姓,裴元珩语气有些重:“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速速离开!”

众人不用擡头都知道是晋王,虽然心里好奇得紧,但因为让他们走的是晋王,所以还是一脸遗憾地走掉了。转身后一步三回头,真恨不得单独留一双眼睛在这儿守着。

陈善方看着一言难尽,这样的话他方才也说过,一点效果也没有,他酸溜溜地问:“怎么晋王说话你们就听?”

比圣旨还有用。

压根没有人搭理他。

裴元珩将人给弄走之后才看清了惨状,张胜杰肿了半张脸正在那儿喊打喊杀,在他跟前站着一位身材魁梧、比张胜杰还要高上几分的壮汉,络腮胡,铜铃眼,穿着一身官服,面向虽凶却自有股正气,不像是奸佞之人。

“哟,这是怎么了?”裴元珩扬起嘴角,兴冲冲地问。

秦朗更是直接,竟跟着嘘了一声。

张胜杰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晋王这句话不是关心而是幸灾乐祸!太子厌恶晋王果然是有原因的。

那位络腮胡壮汉见到三个面生的年轻人过来,稍稍一想也知道三人身份,他擡着头,依旧是不可一世的态度:“我打的。”

态度恶劣,但言简意赅。

“他娘的,你还有脸说!”张胜杰从地上一跃而起,作势要踹他。

周围的士兵赶忙将人拉住。那位喜怒难辨的晋王还在旁边呢,若是惹恼了他,这里所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晋王倒没本事将他们都弄死,但是时不时找茬也够烦人的。

还是陈善方看场面实在是混乱,才站出来道明了缘由。张胜杰这次的确是遭了无妄之灾,连他看着都不免生气。张胜杰说话再不中听也是太子的人,更是朝廷的人,哪能容得下一个地方的小官放肆?况且还是以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

起因是今日有位汴州商人听闻朝廷要修筑运河,特意送来了一批粮食支援,张胜杰赶来答谢,夸了一句这位商人有大胸襟,将他比作谢家老爷子。当初谢家老爷子曾在江山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后又献出大半家财救荒赈灾,至今仍是美谈。

这本无可指摘,谁想到不知怎么就触怒了汴州一个武官,当众讥讽张胜杰阿谀谄媚。两边都是习武之人,没吵两句便开始动粗,最后以张胜杰单方面被殴打结束。

裴元珩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再看下场的两人,张胜杰被打得这样惨,而一旁的武官却毫发无损,这两人水平差距也忒大了吧。

裴元珩嗤笑:“还右卫大将军呢,丢人现眼。”

张胜杰对自己的实力显然看得不分明,被裴元珩这阴阳怪气的态度给气炸了,他们都是京官,晋王不帮着他反而帮一个地方官,脑袋被驴踢了吧?

“是他先发疯动的手!”张胜杰咆哮着强调。

对面那武官哼了一声:“谁让你欠打?”

态度够狂妄的,凡是这类性子要么是真蠢,要么是真神,裴元珩决定待会儿打探打探这位究竟有多少斤两。

他既然来了,肯定是要断案的,裴元珩断案断得格外迅速:“你二人打架斗殴,延误工期,各自下去领二十棍子。”

张胜杰眼睛瞪得比对面的武官还像个铜铃,晋王简直不讲道理!

“你不服?”裴元珩眯了眯眼,寒光一闪。

“这不公平!”张胜杰梗着脖子。

“觉得不公平就滚回京城,这里本王说了算。”

张胜杰梗着脖子怄了半晌的气,最后还是在陈善方的劝说之下才愤而离开。

那武官对着裴元珩抱了个拳,也扳着一张脸下去领罚了。

裴元珩这才看向旁边鹤发童颜的老者。他有些摸不透这位的年岁,但见对方气度沉稳不凡,有超然世外之态,便远非寻常人可比。方才这里闹成这样,这位老者愣是一点都没被惊到,如今被裴元珩瞧了一眼,才带着书童上前告罪。

不论方才那两人是否有私怨,但总归是因为他才起了冲突。

陈善方想着对方还捐了钱粮,亲自将人扶了起来,和和气气地道:“哪里是老人家的错?想是天热浮躁,那两位又是个武将,比一般人更耐不住性子。不碍事儿的,领了罚就好了。”

那老者也不执着,很快便将这事儿给放下了,随即询问陈善方能否容他看看河道。

陈善方欣然答应。

二人沿着河道边走边聊,裴元珩竟发现这位不仅性格沉稳,学识还格外渊博,尤其在河道一事上也颇有见解,偶尔给的建议总能叫陈善方豁然开朗。

陈善方与他一见如故,感慨道:“我方才看到老人家便觉得面善,似乎在哪儿见到过一般,如今与您交谈两句更觉熟悉,怪不得古人常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可见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并不以时间长短来衡量,譬如陈善方,他对商贾很有偏见,但是明知这位老者是商人出身依旧对他另眼相看。

老者只道陈善方高看他了,遂介绍起自己的出身。

他姓章单名一个言字,家中只一儿一女,老家原在京口,早些年做生意才在汴州置办田产。章家祖上一直是耕读世家,后来家道中落才开始做起生意,涉类极广,不拘是茶叶、丝绸还是文房四宝都有经营,家里颇为富贵。不过生意归生意,章老爷子始终没忘读书,走南闯北多年更是见多识广,出口成章。他不仅自己好学勤加钻研,也勒令家中子弟读书识字、通晓六艺。

士农工商,他们章家经商是被迫,日后若有机会,还是希望家族子孙能够继续读书科考。尽管有些难,不过章老爷子已经在努力改换门庭了。

前些日子他从京口运了粮食回来,本打算捐去京城,结果听闻汴州正在修筑运河,便图了个方便直接送到河道这边来了。

陈善方听罢,对章老爷子更是敬佩。那洪三也是个商人,怎么半点不及人家章老爷子高义?他很喜欢这位章老爷,又见对方熟知天文地理,还对水务钻研极深,便让他闲暇时多来河道附近转转,看看这河道还能否再调整一番。

等他走后,裴元珩拉过陈善方:“你就这么欣赏他?”

“人家乐善好施,我又为何不能给他几分尊重?不说他了,汴州方才闹事的那个武官潭镇真不是什么东西,脾气冲不说还一点道理都不讲,冲上来便打人,张胜杰今儿没闹大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明日若是张胜杰打击报复,您可不许拉偏架。”

兴许是这两日裴元珩尤其听话,给了陈善方一种晋王已经尽在掌握的错觉,他甚至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晋王都会听。

裴元珩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跟裴元玺一个阵营的就是不一样,这就为对方叫屈了,也不看看对方究竟领不领情?

陈善方刚才试探一番见晋王果真听他的话,心中不免沾沾自喜,又念叨了一堆,大意是让裴元珩日后多顾忌一下张胜杰的颜面,不要在汴州官员跟前给他难堪。

裴元珩应是应了,转头便又让秦朗写了一篇文章,将先前抄家分粮食、得流民真心信服的事塞在陈善方头上,陈尚书若是知道自己如此爱民如子,舍己为人,定然会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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