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与解释
道歉与解释
游佚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来电界面划开接通，迟疑道：“喂……？”
对面安静了几秒：“游先生，是我，凌玲。”
“啊凌总，早——呃不，中午好，”游佚讪讪地打了个招呼，“有什么事吗？”
不太清楚凌玲打电话来干嘛，但因着他们俩的关系，所以又不由自主地联系到迟昱铎身上去，想主动开口问迟昱铎的行踪，又有些犹豫。
他还在琢磨着，凌玲那边就窸窣两下，然后便道：“游先生，这次联系……是我有件事想跟你解释一下，只是我现在待产不太方便，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了……抱歉。”
“待产？”游佚有些意外，“预产期不是五月底么？”
现在都六月中旬了啊？还没生？
当年庄海琼就是超期妊娠一个多星期才生下的周小宝，又是大龄产妇，那会儿听护士的描述简直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凌玲这个拖得就更严重了，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凌玲答道：“是超期了，所以明天要剖腹产，我担心恢复没那么快，这件事也不能再拖了……”凌玲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游佚就听到了低低的一声道歉，“游先生，对不起。”
“……啊？”
游佚有点懵逼，他还在寻思现在毫无防备地听到一句对不起，顿时一头雾水：“……对不起什么？”
凌玲抿了抿唇，问：“去年我登门拜访的那次……你还记得么？”
游佚迟疑了下，“记得。”
怎么可能会忘记？他和迟昱铎就是那天开始有隔阂的，又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那次……是我说谎了。”凌玲靠着病床上，手心搭在自己的孕肚上，有些难堪地说：“我只是迟昱铎的姐姐，跟他没有别的关系……那天我跟昱铎也并没有约什么时间见面，是我自作主张去找你的，昱铎并不知情。”
游佚盘腿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敲击着床垫，沉吟两秒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没表示什么，只叹道：“都过去那么久了，当时是怎样都好，跟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
凌玲认不认错、接不接受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要的是迟昱铎，但迟昱铎不回来。
凌玲却摇摇头，继续解释道：“去年我在昱铎母亲的授意下给他介绍了我的师妹，但昱铎不想去见，为了躲相亲才会出差那么久……后来海陆陆总的婚宴上，昱铎也因为拒绝和盛影业周小姐的邀约，被他母亲打了。”
游佚静静听着，到这里突然觉得脸疼，心说裴晚香八成是个母夜叉，看这爪子不挠人就不消停。
凌玲也叹了口气：“跟你在一起之后，不管家里怎么施压，但昱铎在这方面从来没有主动让步过，他没接近过任何异性，只是由于我是他的姐姐才有这样的权利……而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昱铎喜欢你，只是没想过是非你不可的地步，所以才会做那么多冲动的事……游先生，非常抱歉。”
“……”游佚也不假惺惺地说没关系，直接道：“嗯好，我接受。”
凌玲被他的爽快整得有点猝不及防，一时间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却是游佚自己等不及了，主动问道：“凌总，迟昱铎呢？”
凌玲顿了顿，还没来得及答，游佚又问：“他在你身边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胆还在，反正游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
他怀揣希望等了四个月，最后什么也没等到，本来够糟心了，现在凌玲还特地打电话来说这么一堆，他再也没法再等下去。迟昱铎活着还是死了，要是活着又死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回来，他总得问一问。
凌玲本来都做好了苦口劝说的准备，没想到是游佚自己提起来，赶忙道：“在，他在的。”
游佚挑眉，指尖敲击的速度更快了，表情也不太好看。
能巴巴地过去找姐姐，没空来找他？他姐要没了是吧？
于是游佚捏了捏眉心，沉声问：“凌总，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还好？”凌玲愣了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急忙解释：“你误会了，昱铎昨晚是跟着救护车来的。”
游佚手上动作倏地停下，心头一跳：“他怎么了？”
凌玲干脆顺着这话往下接：“昱铎没事，是昨天凌晨他爸突发心梗，只能和救护车一起来了医院，现在他刚过去心内科。”
“这样啊……好吧。”游佚抿着唇，他对迟岳松是心梗还是心塞并不关心，但也知道以迟昱铎的性格，确实不会放着一条人命不管跑来赴约。他本来很爱迟昱铎这淳朴的性子，没想到自己还会因此吃苦头。
这回游佚能理解，但不想接受了。
迟昱铎可以有苦衷，可以把事情分先后，但只要迟昱铎抽空打个电话发个微信，就能知道游佚四个月前就已经把他拉出了黑名单，还是说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游佚自嘲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想法很恶劣，但他就是不愿意变成被放在一边的那个。
正想找个借口挂电话，对面凌玲便开口了：“游佚，其实我今天除了跟你道歉，联系你还有另外的原因。”
“什么？”
“想跟你说一下昱铎的事情。”凌玲捏着病房的被单，看向窗外问道：“你应该也觉得昱铎有时候的性格怯懦过头了吧？”
游佚“嗯”了声。
“因为他在初一那年，被父母送去了戒同所。”
“……什么所？”游佚睁大眼，脊背瞬间僵直，有些不可置信。
“戒同所。”凌玲苦笑道：“那时候叫什么青少年心理矫正研究院，其实内里也就是违规的戒同所，以手段狠辣出的名，而昱铎在里面待了三个月。”
游佚脑子里都轰了，像他这样从小接触同性恋的人，自然对这样的地方了解得更多，也知道里面究竟是怎么让好好的人屈服的，游佚自己曾经也害怕周城锦把他送去这样的地方，还一度在自己的枕头下藏武器。
但是迟昱铎进过戒同所……？
而且还是三个月？
游佚一下子就明白了迟昱铎为什么不敢在他面前承认自己喜欢男的。
凌玲听到他的呼吸声，叹了口气缓缓道：“昱铎小时候的性格很大方，很多人都说他人如其名，像太阳似的，长得漂亮又爱笑，什么事都不会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