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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画中情·遗愿

第三章画中情·遗愿

东宫·听雪阁

转眼东方烬在东宫养病已有半月。

此刻他正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案前的鎏金香炉,袅袅青烟缭绕,衬得他面容愈发苍白。窗外桃花纷落,几瓣飘进窗棂,落在案头那封刚批下的《徐封案终审奏疏》上,朱砂御笔刺目如血。

“大人,霍侍郎求见。”甲辰立于屏风外,玄铁面具映着暮春微光。

东方烬指尖一顿,唇角微不可察地抿了抿:“请。”

霍云峥推门而入,一身靛蓝官袍还未换下,显然刚从刑部衙门过来。他手里提着一盒精致的点心,放在案几上,笑道:“听说你近日胃口不佳,特意带了城南的桂花糕,你尝尝。”

东方烬合上手中的书卷,轻轻搁在一旁,笑意温润:“有心了。”

霍云峥看到案头的《徐封案终审奏疏》不由皱眉,拿到东方烬面前:“子衿病中还要操心徐封的案子?”

东方烬擡眸,接过奏疏眼底笑意浅淡:“案子已结,不过是例行呈报。”

“那厮倒是认罪得快,连带着他儿子强占民女的旧账都被翻了出来。”

"圣上最恨贪墨军饷。"东方烬拢了拢月白中衣,指腹摩挲着奏疏边缘,"七日后父子同斩,倒是省了秋后算账的麻烦。"

霍云峥冷哼一声:“便宜他了,要我说就该千刀万剐。”随即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这案子牵连甚广,谢朝平日与那徐封多有往来却毫发无损。”

东方烬擡眸看他,似笑非笑:“谢朝是你未来二嫂,你为何对他有诸多不满?”

霍云峥冷哼一声:“这门亲事本就是那谢家硬求来的,二哥根本不愿娶他。前几日那厮竟然到我母亲面前拿婚约说事,害得二哥被母亲叫去训话,要不是当年东方家……”他话到嘴边,猛然顿住。

东方烬眸色微沉,却依旧温和道:“若非当年东方家出事,你二哥本该与我兄长结亲,是吗?”

霍云峥沉默片刻,低声道:“是。”

东方烬笑着将衣领拢紧,垂眸时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蝶影,"阿兄在世时就与谢大人多有摩擦,云峥你家大哥与谢状元同科及第,从前你曾经可听大哥说过他为何总针对我阿兄?"

"还不是嫉妒!"少年一拳捶在紫檀案上,"当年谢朝是状元,樾大哥不过是探花却事事都压他一头,加上同我二哥的婚事就更让他嫉妒了,你是不知道小时候他就总爱粘着我二哥,二哥都不愿意搭理他。"

“原来如此。”东方烬若有所思,他倒是知道谢朝从小便爱往国公府跑自己也碰见过几次,但也没有想到原来从那么久之前谢朝就对霍云卓有意了。

霍云峥毫无城府地拨弄着桃枝:“可不是吗?樾哥英年早逝可真是便宜那厮了。”霍云铮一拳砸在案上,震得药碗里荡出几点褐色的苦,"母亲昨日还念叨,当年樾大哥与二哥的婚约未能成,如今又耽误了你罪过大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转身,“我记得当年樾大哥有幅画要送给二哥作为及冠礼物,可惜了二哥终是没收到,这些年二哥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惦记着的,若......”

霍云峥话还没说完东方烬猛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攥得锦被泛起褶皱:"待我回到侯府便到兄长书房中去寻一寻。"他望向窗外纷扬的桃花,声音轻得像要随风散去,"若真有这么一副画定然全了兄长与将军之情。"

“如此便谢过子衿了。”霍云峥抱拳行礼,心想今日为二哥办了这么件大事,回去二哥还不知道怎么表扬自己呢。

这时甲辰来报:"宁王候在东宫门前,王爷说...若老师再不见他,他便要上国公府向霍将军讨教兵法了。"

听了甲辰的禀报霍云峥笑了出来:“子衿兄好教导培养了两位如此重情的学生,我那二哥也该打,这般欺负你,我都想打他。”

“咳咳咳。”东方烬猛地又咳了几声,“云峥兄莫要打趣我,子衿不求超过前人,只求不污了东方家这百年‘帝师’之名便好。”说罢又对甲辰道,“让王爷今夜去侯府寻我吧,我同太子说了今晚就回侯府。”

子时,东方侯府·太傅府

梆子声穿透雨幕,东方烬正倚在暖阁的沉香榻上。十二扇螺钿屏风将暖阁隔成阴阳两界,鎏金火盆里跳动的焰舌将他的影子撕扯成碎片,投在绘着《千里江山图》的墙壁上。缠着药纱的指尖抚过火盆边缘鎏金螭纹,半卷《漕运改制策》在烈焰中蜷曲成灰,恰似三日前小宁王项承摔在他面前的茶盏残片。

"大人该进药了。"

辛未捧着缠枝莲纹药盏跪在帘外,青色官服被雨水浸透,袖口银线绣的“孤冤二十四”暗纹若隐若现。案头垂丝海棠将谢的花瓣落进药汤,在墨色汁液里浮沉如血——这是压制醉花阴剧毒的最后一味药引,亦是小宁王项承每月初七亲自送来的"师生礼"。

东方烬望着铜镜里苍白如鬼的面容,忽然低笑出声。镜中人眼角朱砂痣艳得妖异,倒与桌上玛瑙镇纸相映成趣。鎏金漏刻滴答声里,他扯开左臂绷带,露出经脉处青紫斑的毒痕——这是他与小宁王师徒间心照不宣的羁绊。

"宁王府的马车快到了。"辛未将药盏放在缠枝方几上。

药匙碰在定窑白瓷碗沿发出清越脆响。东方烬舀起半匙汤药,看着墨色药汁中自己的倒影——十日前项承将婚书掷在他面前时,也是这般映着跳动的烛火:"霍云卓想娶谢朝,一旦霍谢两家联姻,宁王府与东方家的仇何时才能见得天日,老师何不助我斩了这姻缘线?"

端起药碗一口饮尽,东方烬赤足踩过满地画稿。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将《武定春深图》照得纤毫毕现——十年前霍云卓策马折桃枝的模样,竟被东方樾用金粉点了千瓣桃花。

"甲辰,把三年前收的那批澄心堂纸取来。"他蘸墨的笔尖悬在宣纸上方,腕间金铃突然无风自动,"告诉王爷,今夜不必等门童来报。"

太傅府后院的青砖地漫起薄雾。东方烬裹着白狐氅跪坐在兄长旧画室里,十二盏错银朱雀灯将四壁照得通明。面前十二口青瓷画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缸身"柏林居士"的落款被水汽洇开,恍惚间似见兄长执笔题字时垂落的青丝。

甲辰沉默着将最后三卷《武定河春深图》铺开,玄铁面具折射的冷光扫过画中少年飞扬的眉梢。画上玄甲少年策马的姿态,与霍云卓校场点兵的身影分毫不差——连战马左耳那道箭疤的位置都别无二致。

"老师好雅兴。"

镂花窗外忽然传来玉珏相击之声,项承蟒袍上的金线刺破夜色,惊得梁间燕子振翅撞碎琉璃瓦。金线蟒纹靴尖碾过满地画卷,"养伤半月竟画出三百幅霍将军小像?这痴情模样倒比戏文里的杜丽娘更动人三分。"

东方烬指尖一顿,松烟墨在宣纸上晕出重影。画中霍云卓腰间玉佩的穗子,正与他袖中那截染血的断穗纹路相同——那是盂兰节霍云卓情动时,他从对方腰间上扯落的。墨汁顺着笔锋滴在"柏林"二字上,恰如当日项承将婚书拍在案头时,溅落在"霍云卓"名讳上的那滴茶渍。

"王爷漏看了题跋。"

他擡手掀开最右侧画缸,鎏金护甲刮过青瓷发出刺耳鸣响。底层泛黄的《雪夜猎鹰图》徐徐展开,雪浪纸上墨色苍鹰振翅欲飞,利爪下缠着侯府暗纹的丝绦,"这些皆是家兄遗作。"

项承的蟒纹靴突然踩住画卷边缘,碾碎苍鹰左翼的松烟墨:"本王要的不是东方樾的痴情!"他俯身扣住东方烬手腕,力道之大竟将毒发时结痂的伤口再度撕裂,意识到失态小宁王慌忙放开东方烬,解释道,"对不起老师,是本王失礼了,一想到父王的仇就着急得失了分寸"

血珠顺着皓腕滴在《猎鹰图》题跋处,正染在"赠云卓"三个小楷上。东方烬望着少年将军披风的针脚——与霍云卓如今常穿的那件竟有七分相似——忽然吃吃笑起来。笑声震得案头玉山笔架微微发颤,架上悬挂的狼毫正是霍云卓及冠时赠的"紫玉光"。

"王爷可知..."他忽然拽过项承的蟒袍广袖,蘸着腕间鲜血在画中苍鹰瞳孔点下朱砂,"霍家军的虎符从来不在兵部。"染血的指尖划过项承掌心,写下"云雷"二字暗纹,"而在霍云卓贴身的麒麟锁里——那锁的钥匙,不是他最亲密之人根本近不得分毫,王爷想要报仇,想要站在那高处,凭的就是现下这副心浮气躁之相吗?简直笑话!"说完又将人放开。

“老师教训得是。”十八岁的宁王世子伸手拂去东方烬肩头桃花,"那老师这是又要仿画?"

"霍云卓见过兄长的画。"东方烬笔锋不停,摹出霍云卓战袍上的云雷纹,"他既认定这是遗物,臣便替他圆了这场梦。"

"老师果然最懂如何往人心窝捅刀。"项承走进那画作,"当年本王明明比老师年长几岁,父王却非要我拜老师为师,今日我才懂父王良苦用心,这些年若非老师从旁协助我宁王府恐怕早被财狼虎豹吞食入腹了。"他转身时蟒袍不慎扫翻青瓷笔洗,朱砂水漫过画中少年将军的眉眼,竟与东方烬官服上的血渍渐渐融成一片。

"王爷今后要更加慎言慎行,徐封案已了结,谢朝虽未受牵连但也受挫不小,下一步便是让霍家与谢家离心。"东方烬转身取新笔,腰封上的蟠龙纹正对月光,"这江山没有霍家助力任何人染指不得。"他忽然轻笑出声,蘸着朱砂在画中少年眼角点泪痣,"不过待霍将军收了这画,王爷想要的江山,臣自会双手奉上。"

“那便有劳老师。”在东方烬看不到的地方项承露出了奸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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