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日日痴缠，寸步不离
我被他控制得无法动弹，唯有气火攻心骂了一句：“秦墨风，你混蛋。”
秦墨风没有再说话，而是用指腹在我手臂上摩挲了几下。
自我小产之后，秦墨风也不上朝了，正逢年关，他索性给了朝臣二十日的休沐期，期间只有青龙卫照常办事。秦墨风日日都在我身边，守着我寸步不离。
这件事第一个值得怀疑的人就是宰相王弢，可经多方查探，王弢似乎对我有孕一事并不知情。因为我滑胎一事，洛雪非也不得不佯装滑胎，王弢得知消息后万分惋惜。
我觉得此事更加不可能是洛雪非做的，否则以她完璧之身，届时要如何变出一个皇子。
这几日，青龙卫的人一直在皇宫内每一处查验，宫内的宫女太监都被勒令不准出各宫门。
秦墨风像是贴在我身上的狗屁膏药一样，我卧床了三日，他便也在我身旁躺了三日，粘人得紧。
气血不足的我知道自己这时候一定很难看，可秦墨风似乎并不在意，他每时每刻都用灼灼目光盯着我，好像生怕一眨眼我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不见。
我们起居饮食都在一块儿，看似比天底下任何一对寻常夫妻还要亲密，可我却找不回当初对他的感情了。
茗儿怕我受风引起风痛，为我裹上了头巾。我不是倚在床榻上，就是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我对外头的应季的景色再无兴致，甘于困在这方寸之间，因为我的心被困住了，我找不到出口。
廖景轩亲自送汤药来，秦墨风接过药碗就打发他离开了。
“婉婉，来，喝药了。”秦墨风轻手轻脚端着药走到我身边。
我先是一愣，而后思绪飘走，回过神来，才伸出双手，说：“给我吧。”
秦墨风坐在了我旁边的圆凳上，端着药碗，殷勤地说：“朕喂你喝。”
他舀了一勺药，轻轻吹了吹，才送到我嘴边：“小心烫。”
我睥睨了他一眼，目光垂落在他左手端着的药碗上，盯着深褐色汤药上面映出的光圈，心上再难漾起涟漪。
“药苦，我自己一口饮下只苦一回，你一勺一勺自诩深情喂我喝，我要苦无数回。”我泪水盈眶，喑哑着说。
秦墨风脸上肌肉微微一颤，迅速将勺子放回了药碗中，双手捧着药碗递给我，歉疚地低下头。
我一手接过药碗，像江湖行客一般豪爽地一口饮尽，放下药碗，我眼神涣散，低吟着：“秦墨风，这苦水是你连累我咽下的。”
秦墨风蹲下身，双臂伏在我膝上，头缓缓贴在他的双臂上，声音似在哽咽：“朕知道，朕想竭尽所能弥补你。”
“我提醒过你的，我早就提醒过你的，你不听，你拿我的命去赌，赌一个满足你自己的可能……”我的手缓缓覆在秦墨风的发冠上，轻抚他的头发。
“墨哥哥，你我之间错过太多了，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我们都放过彼此，好不好？我们还能再许个来世之约，下辈子，我们之间没有变故，我干干净净嫁你赴白首之约。”我的泪水滑落，落在秦墨风的手背上散成花。
早年间，我在书里读不懂的词句，如今终于懂了，何谓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苟延残喘死死揪着过去的情感不放，却又解不开自己心里面那道世俗的枷锁，最后两条鱼都会渴死在干涸的河床里。
秦墨风迅疾起身，捧住我的脸，吻在我唇角，呢喃：“朕不要，朕不信什么来世，朕只要你今生。”
我眸光黯淡了去，语气冷淡：“为何你偏如此执拗？别逼我恨你。”
秦墨风神色慌张，用手替我拭去泪，双臂越过我肩头环抱住我，这次他没有用力，显得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我。
“婉婉不要恨朕，不要恨朕好不好？朕以后什么都依你，你别再说这样令朕伤心的话了，好不好……”他的声音颤抖，他的身子也在颤抖，他的泪打湿了我肩膀处的衣服。
秦墨风哭得像个孩子，他从未在我面前哭得如此狼狈。
见他如此，我又怎能真的无动于衷，七年的爱慕时光历历在目，七年间他灿若朝阳的笑靥、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好都是真的。
我不再做声，只默默陪他垂泪。
这一年，秦墨风的所作所为对我的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我被他无名无分地禁锢在他宫中，就像这冬日里最耀眼的雪花，说不定哪一日就融化不见了。
新年到了，秦墨风搜罗了民间的烟火，邀我去御花园看他为我燃放烟火。
我拒绝了。
再美丽的焰火又如何，那须臾的美丽瞬间消失，像在预示我的结局，最终人们只记得烟花绚烂，没有人记得烟花存在过。
本来大煜建国第一个新年应是最喜庆的，但是因为我的郁郁不欢，整个皇宫陪着我笼罩了一层阴影，显得死气沉沉。
秦墨风封赏了各宫后，就让龙阳宫的宫女太监早点退下了。
我倚在窗边，感受着刺骨的冷风。
“婉婉，看，你最爱吃的糖葫芦！”秦墨风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手里拿着一只糖葫芦伸到我眼前。
我瞥了一眼，咽了咽口水，淡淡道：“酸。”
安静了须臾，秦墨风又赫然掏出一包东西伸到我面前：“龙须糖，甜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侧头，目光移向秦墨风的脸：“还藏了什么？不如统统拿出来吧。”
秦墨风抿了抿嘴角，从身旁的竹篮里掏出了许多东西：芙蓉糕、豆沙酥、酥糖、糖炒栗子、香粉、胭脂、兔子灯、布老虎、泥人、草编蚱蜢……
这些都是我年少时素来喜爱的，承载了我们青梅竹马记忆的东西。
我眼眶微微湿润了，叹息道：“你这是又何必呢？你羞辱折磨我的时候，可曾记着这些？”
秦墨风瞅了一眼我放在铜镜旁边的玉珏，握住了我的双手，柔声细语说：“朕错了，你让朕弥补你好吗？朕痛失父母的时候，朕也才十八，朕不知道你为了朕那般委屈自己……”
放在梳妆台上的玉珏是我原本打算还给秦嫣然的，我原本想要彻底放下这段孽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