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如果在叶晚晚十岁那年多一场暴雨
if线:如果在叶晚晚十岁那年多一场暴雨
明年,叶晚晚就及笄了。
用叶家的话来说,她可以嫁人了,而用师母的话说,曦曦要办一场请来所有好友的笄礼,她要看曦曦长大、嫁人,成为最快乐的女郎。
在骆良的交涉之下,叶家不再提为她相看之事。
她本是最快活的小女郎。
可年前的凛冬里,在江南落雪前,生尘堂先落了一场雪。
叶晚晚跪在灵堂前,神情空白,眼泪一滴滴毫无知觉地往下流。
师父向来笔直的腰背此时也弯了下去。
身为医者,她其实看惯了生死,也看惯了师父堪称活死人肉白骨般的医术。
死亡在她眼前更像是一个缥缈的东西,见惯了的哭泣,没有让她多几分悲悯,只让她愈发感知不到具象的悲伤。
直到如今痛至己身。
她才明白,原来,在当世最厉害的神医身边,也有治不好的病。
病名衰老。
纵师父有再高明的医术,也高不过光阴。
叶晚晚穿着麻布的孝服,一身霜雪,浑浑噩噩熬完了师母的头七。
纵是喜丧,她也总在哭,可在师父面前,她又不敢哭。
师父最爱拉着师母一起练五禽戏、饮用精心调配的药茶,他极擅养生保养,在他的照顾之下,师母生前,纵使是八十六岁的高龄,平日看着也颇为康健,师父更是精神矍铄。
可师母过世不过七日,师父便有了垂暮的龙钟之态。
叶晚晚这七日怎么也睡不着,脸色白得吓人,在看到容厌来送信的线人后,她拿着信,也顾不得掩藏行踪,走在漫天黄纸之间,每一步都几乎要倒下。
看着手中的书信,晚晚捧在怀中,却没有心情拆开去看。
后来回想。
大概从师母离开之后,她这一生就滑向了另一个极端。
守灵四十九日之后,叶晚晚依旧为师母着素服。
师父开始变得时常精神不济,生尘堂便只能由她坐诊。
如今她明白了生的可贵,向来争执的每个月例行义诊,不管心里再怎么抵触厌恶,也还是会去。
她或许是一些人眼中欺世盗名的庸者,但她更是另一些人绝境中唯一的光。
她更不舍得再和师父争吵。
师父有时候会来看她坐堂,指点一二。
这些时日,依旧是师兄在陪她。
她不想让师父难过,师兄不想让她难过。
他每日会看着她用膳,催着她休息,想方设法地让她能不再沉浸伤感之中。
而叶晚晚长大了,她首先学会的,便是强颜欢笑。
这一年,最后定下,她的笄礼在上陵进行。
这一次,她同邢月师兄一起回了上陵。
师兄担心她的心情,更加用心地照顾,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边赶路边在各处的名胜古迹中散心。
走在山河大川之间,叶晚晚站在山顶,静静地望着日出日落。
生死有命,可她注定看不破生死。
入上陵皇城时,邢月师兄与她分开。
他与她身份不同,他就像是一个谜团,在江南时温雅谦逊,到上陵之后,取而代之的那股凌然的贵气,显得陌生而遥远。
他说,他会为她操办她的笄礼。
叶晚晚没有用心去听,她站在皇城的城楼之下,去看着这座城池,难得生出了一分安慰。
上陵梨花雪白,纷纷然让整个天地都着了一层素衣,满城缟素。
回到上陵,她与少帝的联系便多了些。
容厌为她出了一次皇宫,对她说,节哀。
叶晚晚扯了下唇角。
如何能节哀。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师父师母都想让她去多认识一些人,不要将身边这几个人,就看做整个世界。
失去一个,她的世界便塌掉了这样多。
后来她才知道,容厌曾写在信上问她,今年何时回上陵。
他本从不会问这般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