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宁十年
顺宁十年
顺宁十年,风平浪静。
仅有的大事便是百艺堂竣工,义学堂第一批毕业的孩子参与过重重考核以后,足有三百人入得百艺堂,按各自天分与喜好,选择专攻的方向。
五十名极其出类拔萃的孩童也成功进入国子监,与名师学习。
钟离婉甚至下旨,让国子监中的夫子,将朝中遇到的国事也解释给孩子们听。
偶有一些棘手的政事,还要在月考里设做试题,向学子相询国策。
她想要平民子弟入仕之心,昭然若揭。
反应过来的世家们愤怒、惊恐,却又因忌惮她眼下所拥有的声望、民心和实力,只能装聋作哑。
“让她放手去做。”裴显叹气:“就算下届科举也容许庶民参与又如何?难道于读书一事上,我们的孩子,会比不过半路出家的庶民?”
国子监里每月月考的成绩都是透明的。
就算那五十个孩子里有个别资质着实妖孽的又如何?大部分人不仍旧被世家子弟踩在脚下?
“出身决定的不只有血统,更有眼界与格局。眼下他们能凭好记性,写出好文章。可是官场,岂是靠一手文章和死记硬背就能走出坦道来的?”
董晋点头称是。
眼下最要紧的是顺从,千万不要和女帝拧着来。
要以时家和金国为前车之鉴。
其他的,不妨再看看。
总会有机会的。
……
有了钟离婉所赐的官位与赏金,谢南岳手底下的兄弟们也纷纷将家安在了金陵城,接来了老家妻儿父母。
像方实等几个大龄老光棍,也都成了亲。
临近顺宁十年末,接二连三的新生儿降临,谢南岳今儿吃完了这家的满月酒,明儿又要以干爹的身份到另外一家看看刚生的娃娃。
忙得不亦乐乎。
“老大,你和嫂子成婚时日也不算短了,平日里也总蜜里调油的,怎么你俩还没动静呐?”
看着心甘情愿当老父亲给自家闺女当马骑的老大,尔玛有些不解地问。
谢南岳笑容一顿,温柔地将脖子上闹腾的女娃娃放了下来,让她回去找阿娘。
等院子里没有旁人了,他才难掩失落地回答:“可能是缘分还没到吧。”
尔玛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上下打量:“老大,用不用我给你推荐个神医?”
话音刚落,一记铁掌就飞了过来。
他连忙扭头躲过。
谢南岳面沉如水,咬牙:“放屁,老子好得很!”
“谁说是你的问题了。”尔玛赶紧改口:“指不定是嫂子呢?”
“更放屁,你嫂子的身体有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看着,能有什么问题。”
“这是她登基即位之后的事儿了。”尔玛解释:“不是老大你自己说的,嫂子登基前过得都是苦日子?我也是养了女儿才知道的,女儿家身子骨弱,自小就不能吃苦,尤其不能受寒挨冻,否则外头看着一切都好,其实内里却是亏空的。若是不精细些调养,这大了以后,是不好怀孩子的。”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凑近:“嫂子每月那事来的时候,是不是怪受罪的?”
谢南岳心里一动。
尔玛察言观色,立即道:“这就是了,估计嫂子那些年受了大罪,身子骨也亏空了不少,那这孩子的事,你们还真急不得。”
谢南岳低头思衬了片刻,脸色缓和了许多。“我省得了,多谢。”
“都是兄弟,她做嫂子的逢年过节也一直惦记着咱们,还给我们送礼,我们自然是感念在心的。”
也打从心底里希望他们夫妻俩感情顺遂。
谢南岳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尔玛打蛇随棍上:“神医就在东市,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
“也好。”谢南岳思衬片刻,在宫里向太医询问皇帝病案是大忌,但有些事既然提了,他就也想问个明白。
……
傍晚,谢南岳回到永乐殿。
小宫人禀报说陛下今日还有许多政务未处理,晚膳就在宣政殿里与几位尚书一道用了,让他不必久等。
谢南岳回答说知道了,小宫人下去以后,他在殿中转悠了起来,耳边回响起老神医的絮叨,他也跟着注意到了许多处以往未曾留心的地方。
正值寒冬腊月,永乐殿明明不大,却烧了足足五个火盆,东南西北各有一个,正中央还有一个大的,烧得这屋中,跟晚春夏初一般热。
每回他进来,总要先去沐浴,换上一身夏季薄衣,还要时不时让人开个窗,透个气,才好在这殿中待下去。
婉婉却不同。
即便是在这样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她的手总也捂不热,还会在他受不了要去开窗的时候,一脸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