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 骗来的夫君多短命 - 淞子七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059

059

059

时溟问地轻声:“时韫是什么”

“时韫是..”

江绾绾拼命地组织着话语,拼凑着已过想过无数遍的话...可那南蛮的字眼,像是粘人的条头糕黏住她的嘴。

沉默须臾,避开时溟逼人的目光,冷声道:“时韫不是陛下之子。”

不知怎的,她终究还是给时韫留了一路。

闻此言的时溟稍显有些失色,不过还好此结果他已甚是满意,为人就不能贪念太多。

在众人怔然之中,他撩开松涛纹的袍子,半蹲在净空大师的身躯前,命人仔仔细细搜查过一番确认无藏,拍了拍掌心,堂而皇之地面对着众人的伏跪:

“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皇室亲族,但江氏冒死举荐,难免会有人咬舌根猜忌皇弟的身世。皇弟的清誉,本王不能不顾,此案交于本王,必将查个水落石出,心藏虚匿之人必将一个也不放过。”

时溟觑眼扫向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的时韫,也不知他听进去几分,派人夺了崔黎大理寺的腰牌,绕了几圈红绳缠在指弯处:“崔大人和淮安王关系匪浅,为保证公允,还需避嫌的好。”

此刻江绾绾却没理由地想到墨钰曾与她同讲的那句:你难道看出太子时溟才是最适合登上储位之人吗?

明明他身着素袍,头戴白冠,不见一丝奢华之气,可她偏偏好似看见他束王冠,挂宫绦,雍容华贵,俾睨天下。

猜不透的人才是最匹配人人都觊觎的皇位,时溟平静的神色之下藏着她无法理解的暗涌,他运筹帷幄、精心设计就是估计在此刻将时韫和时沭一网打尽。

时溟指着时韫胸前渐渐被殷红的碎布,显明那愈发严重的伤势,看似关切地说道:“跌仆损伤往往不致命,这心脉处乃是命门可拖不得。”甚无表情地说着:“还不赶紧带淮安王下去医治。”

说则医治,实则关押,时韫又岂会不懂,冷笑一声:“那多皇兄了。”

崔黎环视一周,好在此为密室,还未惊动军营众人,时溟所带的暗卫粗略统计也只有二十人,实力不剩清楚,但若真把时韫交到大理寺手上,只会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殊死一搏。

寒气凛冽,崔黎的配刃上的剑缓缓抽刀之时,时韫却反按住他的手,眼神笃定,声音近乎沙哑:“不可”。崔黎已然管不了,大呵一声:“我总不能可能眼睁睁看你入诏狱,要么一起走,要么我陪你死在这里!”

一颗特质的小雷火砸在地上,霎时浓烈的烟气贯入喉咙,一下子灼烧、麻痹着众人的五感,时溟立马以袖掩鼻提醒这戒备,可不少士卒在呼喊之中怜惜连吸好几口,身躯瞬间乏力软在地上。江绾绾也有些晕沉,透着两道身影撕开的烟尘。

“时韫!”

她有些忘情地脱口而出。

看见崔黎扶时韫与她擦肩而过之时,江绾绾无法忽视那一双蓄泪不落的凤眼,充满破碎、悔意、怨恨还有一点点消失殆尽的爱意,宛若烈火在灼烧着她的心。

马声嘶鸣,蹄声磊磊。

看着远去的身影,江绾绾心中百感交集,鼻腔里酸涩的厉害,又不自觉暗暗松下一口气。待走出暗室之后,江绾绾看见此匆匆赶来的易岭双那眼中的恨意楚南眼中的失望之色,众人待她的神色好似阶下囚,要不是时溟在她身旁,好似下一刻她即将万劫不复,被活活穿心而死。

黄昏已过,江绾绾点了几盏四兽青盏灯,一时晃神那灼热的温度穿透皮肉留下乌青。时溟不知不觉走到她身旁,打开一盒白玉软脂的香膏。

“太子殿下,今日为什么一定要在时韫面前露面呢?”

有些话,不需要冷若寒霜,只需要淡淡一言,便能听清二人之间的隔阂。时溟将香膏递到她的面前,剜出一勺白细,江绾绾下意识地缩回手腕,反被时溟牢牢扼住,倾声逼近她:“你是在指责我,还是在心疼时韫?”

江绾绾反问道:“殿下今日看见淮安王脱离为何不派人阻拦,好似有意要留他一命?”

今日若不是借时溟之手,恐怕父兄、楚玉宸一众将士将被崔黎定论将定为奸臣,但时溟今日又有些异常,他似乎向来只追究时韫的身世,对旁的一概不关系。江绾绾将袖中的经文揶揄往里藏了藏:“殿下真的想助我查清北寒的冤案吗?还是只是想着如何扳倒时韫?”

灯焰乱摇,江绾绾眼前的影子时深时前,时溟松开来了桎梏,认真低头看着她:“江绾绾,你当真觉得世间所有事都要有因有果,佛论因果,而大周皇室向来只会书写王者的结局。”

“你既然选择了本王,就该一心一意地尽衷。哑口、闭眼、不闻不问,不该查的,就不要再动此念。”

“这是为你好!”

江绾绾将药膏细细地上在她的之间,又将那些曾在半路查获的信件在江绾绾的面前过了一眼,语气颇为感慨:“时韫向陛下上书的每一封信件,都在提及想求娶江氏为淮安王妃。”江绾绾错愕地盯着那些熟稔的自己想要伸手去接,时溟却笑着将信件放在火舌之上,戏谑地看着蓝火将其一点点吞噬为灰烬,消散在她的眼前:

“不过,我想你应该不需要了。”

-

三月之后。

再回到汴京之时,天色烟雨,为灯火阑珊的街区蒙上一层水雾,迷迷幻幻,看不真切,百姓早早收摊返家,熙攘的街区此刻倒有种荒诞的孤寂之感。

一辆四驱马车静行在皇宫红墙绿瓦之内,宫女、太监垂头避让,殿门打开一道裂缝,邓鑫侧身迎了出来,先道了声:“太子殿下。”又觑见时溟身后还有一位清丽的女子,熟悉的面容放在眼前思索了好一阵才想起来:“江女官,好久不见。”

侧身拱手道:“陛下已在殿内候着太子殿下了,只不过陛下近日神色不大好,切勿再惹陛下动怒。”

宣政殿内香雾沉厚,难得一闻,而江绾绾只觉得这从炉火中流泻出的香烟就像是拿金子般烧得金贵。

宣德帝从缭绕的雾气中现身,稍含燥意地拂开莞席上的书籍,先是盯着时溟:“去沧州一趟,你到底懂得了不少帝王权数,甚至没有过问孤的意见,直接将礼王移交监察司关押入刑牢,而淮安王至今下落不明。”

父权和君权双重威压之下,时溟如同梧桐上的寒鸦已然不动声色,又不失宫中自小传教的礼仪:“时沭勾结地方流寇,侵害百姓,证据确凿,儿臣是依法处置。至于时韫,身世还未移交至监察司,便畏罪潜逃。”

“不过儿臣已下令全部金吾卫去捉拿时韫,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宣德帝神色不朗,擡头打量着江绾绾:“就是你上参的淮安王,倒是有几分魄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命担着。”

一袭青绿薄荷烟裙跪在地上,毫无直临君威的胆颤之意,高举北寒的卷宗:“民女请求彻查北寒之案,陛下,还所有众将士亦或者..”她怎会下意识觉得觉得时韫也有冤屈,差点脱口而出,纠结几番说出:“一个清白。”

时溟与她曾说的江绾绾简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宣德帝冷笑一声,已经动了杀心,邓鑫心领神会拿着白绫朝着江绾绾走开了过去。

时溟此时忽然开口道:“江氏乃儿臣亲定的太子妃。”这话分明是说给心怀不轨的邓鑫的,邓鑫面色尴尬又觑向陛下讨要意见,又听着太子冷声说道;“还劳烦公公送本王未来的太子妃安安然无恙地出宣政殿。”

这邓鑫着实有些难办,幸亏宣德帝先松了口。

殿内唯剩下二人。

一个是权倾殿下的帝王,一个未来稳居高位的储君。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