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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言头发凌乱的被摔在被子上，疾病已经开始带来病色，脸色就这清灰的晨光，更显得惨白如纸，她颓然笑着，“我死了，你的林素也就死了。”

宁舟双手抱臂，没好气的瞧着她，这女人怎么能分裂到这个地步。

她仍是笑，笑得肆意，笑得跟哭一样，“自从认识了你，这么多年，我再也没能真正主宰过自己的心。”

一切真如那该死的风水大师所说，她再为事业奔波，也改变不了本质上是个一心想要感情的人，她有种被命运愚弄，被摁到尘埃里五体投地的屈辱感。

“我以为你消失那三年，找不到人就是最苦的了，结果你回来以后，我才知道苦居然还有那么多种哈哈哈……”她笑的侧过身子，深呼吸着，身上酒气弥漫。

宁舟呼吸不畅，想让她别说了，那个喝醉的人还是笑着哭了，“宁舟，我好后悔认识你。”

宁舟垂着眼睑，那人渐渐呼吸深长，就这么歪在客房床上睡着了。

宁舟呆坐了半个小时，打起精神把那人在床上摆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盖上被子。

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从灼痛的胸腔里挤出来，“宛言，我答应你，等你病好了我再也不在你眼前晃了，这一世，我还你一生清净。”

宁舟眼眶酸热，十分不舍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顺滑的头啊，像个貂，绝世美头。

这么好看的头发，怎么能让宛言没有呢？骨癌绝对不可以让她得，一根头发也不可以让她少。

转过身，宁舟就处理债主的事开始占卜，正经的三宝弟子是不占卜的，所以宁舟是不正经的三宝弟子。

卦卦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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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识中，淡金色的光渐渐亮起来。

檀越依然在宛言旁边‘织毛衣’。

宁舟知道，时间快到了。

昨晚进门时宁舟已经给宛言嘱咐过，进境界后要心怀善意，看到什么都不要理。

宛言是极聪明的人，自然不需要她啰嗦，趁着天还没有大亮，宁舟轻轻推醒宛言，用自己的能量加持她入了定。

千年前的战场。

满眼黄沙飞尘，遍地焦灰还燃着余火，马蹄声震天。

宁舟腾在半空中，看见潮水般的黑骑从峡谷里冲出来，这是战后归营的路，士兵们情绪轻松高昂，许多人血污黑灰的脸上扬着大笑。

蜘蛛男出现了，他踉踉跄跄跟在骑兵后面，宛言骑马行在队伍靠后，自然一眼看到那人，一个背后中箭，满脸鬼祟的逃兵。

深入骨髓的鄙夷一瞬间又将她变回林素，她举起长刀就驾马冲了过去。

“宛言不要！”宁舟的光化身即刻追上去，在宛言耳边一个劲提醒，“你忘了来之前说的么！慈悲啊！你要放下杀心！你要……”

雷同的事每天都发生，许多人念了一辈子圣号也没能移民去宇宙的好地方，而有的人，像在病房里命悬一线的念珠男，当时他一个字就把大佬摇来了。

能否得到光明的前途，不取决于口中念诵法号的数量，手里敲击木鱼的次数，而取决于：至心。

不走心念了一辈子的人，死后依然混沌，即使有其他力量来帮助，在他耳边提醒，他也会像行走在大润发听买鱼的喧嚣，没有任何反应，和此刻的宛言一样，宁舟在旁边喊破了喉咙让她不要杀，她还是一刀就把蜘蛛男带走了。

出了定，宁舟和宛言两个人都大喘着气。

宛言低垂眼睑，她在境界里好像很弱，根本拗不过林素的杀气。

宁舟摁住宛言的手，全然也不管现在的宛言是不是已经厌恶自己了，只是坚定的握住宛言的手，“没关系，再来。”

宛言无力地望着她的眼睛，眼神混沌，满是她看不懂的不甘。

但她能懂得林素为什么那样做，类似于奉命砍大萝卜，一连要砍一百个，砍到最后自然带着一种手起刀落的惯性，思考和善意早被这种惯性麻木了。

没关系，再来！

两人再次入定。

飞沙走石的战场上林素正纵马疾驰，这回宁舟幻化了一个只有林素能看到的匈奴大汉，在不远处催马狂奔，速度几乎与林素平行。

眼见林素马上就要发现逃兵，宁舟腰马合一，扬起一条套马绳在头顶高速旋转，一把甩向林素，雄浑的大汉嗓门向林素狂吼：“林素！你爹在这儿呢！”

套马绳直接套出林素的脖子，宁舟一边暗说对不住，一边狠狠攥紧，眼看林素就要被她从战马上拽下来，只见林素反手一刀就把绳子斩断，下一秒就举刀向蜘蛛男跑过去。

宁舟要崩溃了，猛紧一边缰绳调转马头向林素飞奔而去，嘴里竭力大吼，“你过来啊！”

眼看林素高举的刀即将落下，宁舟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老婆！”

匈奴大汉的吼声撕心裂肺的回荡在战场上。

举着刀正要砍人的林素，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脖子。

“老婆你看看我！你打我！我可好打了！”猛汉哭吼。

将军手起刀落，逃兵人头落地。

猛汉原地爆哭。

而后，林素信手从身后的箭筒里捏起一根羽箭，秀发飞扬在瑰丽耀眼的阳光里，那双颇具侠气古意的眼睛瞬间锁定宁舟，微眯，拉弓。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宁舟开始驾马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