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三十九

与此同时，在六合门中协助处理积压事务的裴晓没来由一阵心慌。

算算日子，似乎有那么几日没跟裴源联系了。

这不正常。

这小子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这种事情绝不会马虎。

难道是宋道友他们有了线索忙不过来？

裴晓自然不知道宋景行一行人早已身陷囹圄脱身不得，正想着，窗外不远的小道上有道挺拔的身影跟在引路的道童身后，缓缓而来。

正是程绫。

找到这里来倒也不算难事，毕竟除了玉景山，出现在青州府最多的就是六合门的修士。

她不过稍一打听，又递了须弥宗的牌子，就顺利进了山门。

“小师傅，你们最近可有什么棘手的案子要处理吗？”一边朝内走，程绫一边状似随意的攀谈起来。

小道童看起来和她一般大，估摸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挽着道髻，一身素灰道袍妥帖的穿在身上，腕上缠着一串念珠。

程绫定睛细看，哪是什么念珠，分明是串成串的算盘珠子。

听见程绫问话，道童思索了一下，“棘手要案倒是没听说，不过那桩悬案倒是玉景山新派了弟子来。”

“喏，”程绫顺着道童手指的方向看，“那边屋子里那位就是来协助我们的。”

六合门以算学入道，平日里也不侍花弄草，偌大的庭中只几棵参天榕树，间或掺着些好养活的灌木花草。

隔着刚抽条的迎春，程绫遥遥望见窗口端坐一人，只是距离太远有些看不真切。

“那位是裴晓道长，”见程绫像有兴趣，道童很有眼色地介绍，“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没进六合真是可惜了。”

嗯？

程绫没太懂这话什么意思，道童“啊”一声平静解释：“他心算速度快赶上我们大师兄了，只做个呆板剑修实在可惜，若是进了六合，以算入道指日可待。”

程绫不敢苟同，算学一道精深晦涩，以算入道固然强大，但这个中磨折想来也是少不了的，更何况，程绫始终认为怎么会有人真的喜欢算学，那可真是，太刺激了。

一路聊着，很快便到了内门议事厅。

道童微俯身行礼，“掌门在内等候，请进吧。”

程绫迈步进去，正首坐的正是六合门现任掌门谢西。

程绫抬手行礼，谢西不在乎这种虚礼，要说他是掌门，还不如说他是个算术呆子。

这人身上的道袍袖子沾了墨水，胡子有些打结，头发拿半截笔杆束在头顶，额前的碎发更是乱糟糟在空气中张牙舞爪。

“小友？”

程绫回神，看的有点入迷一时忘形了，该打。

“谢掌门安。”

谢西毫不在意她的失神，他自己突然发呆的时候才多呢。

“小友此次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谢西似乎觉得胡子不太舒服，从旁边的一堆墨迹潦草的纸堆书籍下翻出一把木梳试图把胡子梳顺。

程绫挪开眼神，收敛神色道，“确有一事，不过我看掌门似乎还有别事在身，听闻玉景山弟子在门中，我所为之事正巧与之有关。”

谢西求之不得，不等程绫多说便摆手打住。

“好了好了我知晓了，啊，那个，”谢西冲殿外喊，“小林啊，小林！”

小林闻声入内，正是引程绫来此的小道童。

“你带她去找裴晓去，没什么事别来烦我了，我最近悟到一套剑法，还不成熟，要闭关一阵子。”谢西忙不迭赶人。

跟着小林出来，程绫好奇道，“小师傅，你也是六合门人吗？”

小林抿抿唇，“不是，我还未得到师兄承认，不算六合门人。”

这下程绫更奇怪了，收授徒弟这事儿，好像轮不到一个大师兄做主吧？

还是六合门有自己的一套体系？

算了，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程绫转了个话题把这事儿绕过去了。

裴晓所在的房间位于内外门交界，方便各种文书传达。

程绫进屋时他刚巧把今日呈报上来的几份陈年卷宗整理结案。

顺便安排了几个门人下山去青州府附近的村子里驱魔。都是些不成气候的精怪小妖，情报清晰，所以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你就是玉景山派来的弟子？”程绫率先开口。

裴晓起身，应道，“正是，不知道友师从何处？”

程绫想了想，要说须弥宗的话，她也不算是须弥宗弟子，干脆避而不谈。

“我无门无派，不过是为一人来此。”

裴晓并不强求，程绫既然进得了六合门的山门，多少肯定算是个正道人物，想来六合门不会连邪魔外道都认不出来。

真.邪魔外道本人对此毫无察觉。

互相认识了几句，程绫直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