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时袍
秋时袍
四周的空气骤然凝滞。
谢峥微微蹙眉,一瞬不转地盯着她。
……她说什么?强取豪夺?
不解,但这不重要。
只要她别冒失犯错就好。
崔湄与他相隔几步距离,擡眸迎上他的视线。
他有着同谢峤一般无二的样貌,清朗,矜贵,若琼枝一树,凌寒傲雪。
却与谢峤的神情不大相同。
谢峤望向她的目光大多是淡漠的,纵然疏离,却也还算客气,甚至其中的无奈有时候都觉得像是宠溺。
可此时,她望着眼前男子深不见底的眼瞳,只觉得自己仿佛跌进了深海,压迫着她无处喘息。
这简直就是一张完美带入强取豪夺类目的容颜!
崔湄更怕了,葱白的手指死死抠着身后的石头。
呜呜,她怎么总是嘴比脑子先行一步啊?
如今她直截了当地戳穿了他的心思,他万一恼羞成怒,破罐破摔怎么办?
按照话本里的剧情,接下来,他就该把她压在山石,欺身吻上,然后再不经意地被谢峤发现,好折辱她,让她屈从于他。
可她又不喜欢他。
如此一来,她和谢峤好不容易拉近些的关系,不就彻底灰飞烟灭了吗?
她努力了这么久,才走到他身边去。
腰上方才被谢峥触碰的感觉仿佛历历在目,她越想越委屈,眼泪又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晶莹的泪珠顺着光洁的脸颊流淌,她拘谨地缩在山石边上,稍带戒备地看着他,仿佛在提防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谢峥见她如此,先前的旖旎心思顿时抛去了九霄云外,只觉得她如今看上去格外楚楚可怜。
可怜到他想触碰,却不敢伸出那双或许会冒犯到她的手。
果然,她那些自然而然的亲近,只是对兄长一人。
刚滚落几滴泪珠,崔湄忽直了直身子。
她觉得不能天然在气势上低他一头,否则不是更容易被他欺负了去吗?
她松开揪着衣襟的手,去身上寻手帕擦泪,却只找出来那条方才在宴席上的脏帕子。
哦,她给忘了,她把自己的干净帕子给了柳未絮。
她捏着那方已经沾染了酒气的帕子,心里更是委屈,眼泪扑簌簌地往下砸。
她方才还好心替他解围,如今他便反过来这样对她!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恩将仇报啊!
果真同话本里不识好歹的狗男人一模一样!
谢峥心里亦是叹了口气。
唉,又哭了。
女孩子果然是水做的。
是他又弄疼她了吗?
可他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当作提醒啊?
甚至还没有他平日里捏死一只蚊子所用的力气大。
谢峥其实很是不明白她为何总哭,但自幼的涵养令他无法置之不管。
他犹豫一番,仍打算上前,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用。
崔湄抽泣着,模糊看见面前男子的黑靴自地面擡起,顿时心下大骇。
果然!
果然如她所想,他要欺身过来,把她压在山石之上,对她这样那样了!
不行,这种事情万不可以发生!
她猛地擡手,抖着帕子指着他,却仍念着他先前让她小声些,轻颤着声线道:“你你你……你不许过来!小叔,你脑子里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似是嗔怒,却更似撒娇。
谢峥心中不解更甚。
他本就不太懂她。
数日不见,他更不懂她究竟在说什么了。
但是她总一惊一乍,很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