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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时移(三)

第175章时移(三)

姚知微颔首:“倒不是说他眼光差,只是各花入各眼。观其本性,便知他不会喜欢空谷幽兰。”

“那我呢?”

“什么?”

“我,”殷姒轻扯她的衣襟,“殿下以花喻人,认为林澈姐姐是空谷幽兰,又是怎么看待阿姒的呢?”

姚知微:“……”

这她倒是没想过。

初见时,殷姒像一朵盛开在华清池里的玉芙蕖,濯而不妖,栩栩如生。进一步了解之后,又觉得她,有时比梨花脆弱,扛不住和风细雨;有时比牡丹夺目,秾华灼灼更吸睛。深红浅绿无一色,姹紫嫣红占东风。

她是她一个人的春天,甚至四季。

如果非要说的话……

姚知微的迟疑让殷姒的心开始钝痛,她无懈可击的伪装头一次出现了裂痕。雨落在桃花潭里,平静地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她来不及遮掩眼底的失望和恐慌,就被一语不发的某人擡起了下巴。

“白海棠。”

姚知微用另一只手贴在她的脸上,描摹着属于她的起伏的轮廓,冷静而认真地复述道:“你像白海棠。”

“铅华洗尽缟衣素,盈盈一点芳心,把天下一石春光,独占八斗。”

白海棠,柳骨梅姿,梨蕊兰芳。进可与百花争艳,退可与冰雪斗洁。素面朝天并非是它不艳,恰是神韵非凡自不与繁花相比。显竹赋

姚知微的解释并没有让殷姒眼里打转的泪停止流动,毕竟覆水难收,泪水也是如此。殷姒擡起双手,握住姚知微禁锢她的那只手的腕,挂着泪痕的脸显得十分脆弱:“殿下最擅长哄人,我才不信。阿姒虚有其表,怎么比得上蕙质兰心的林姐姐?”

“真的,”姚知微轻叹一声,反攥住她两只手,温声道,“而且本王眼里,只有你这一朵花。”

“而且虚白是本王的姐姐,除此之外,本王与她再无瓜葛。不过别人都是扬长避短,你却一心拿自己的短处去比人家的长处,这样多累?”

“你就是你,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较。在本王心中,阿姒已经足够好了。”

不需要华丽的辞藻来堆砌,几句情真意切的告白,便抵得上文人的妙笔生花。殷姒扑进姚知微怀里,小声地道着歉:“对不起,殿下,方才没忍住无理取闹了一下。”

“这有什么?”姚知微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头,在她耳畔轻笑,“我听说,心上人就是拿来宠的。是本王先招惹你的,当然要对你负责。”

殷姒唔了一声:“那殿下想……”

细若蚊呐的一句,声音刚好只能够姚知微听清。只见姚知微耳尖一红,犹豫了片刻,就被“蹬鼻子上脸”的殷姒给推倒了……

三月里春光如许,栖迟阁窗外那颗发了新芽的梧桐树上,有一对歌喉婉转的黄鹂正在鸣啼。

……

“大公子。”

“节帅呢?”

“节帅和韩公子正在后花园里喂鱼。”

“喂鱼?”康啸松开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的小厮,握着腰间的三尺青锋,浓眉紧皱,“速去通报!”

“是、是……”被放开的小厮连滚带爬地走远了。

“公子,擦擦血。”身后的侍卫递上来一块绢子,康啸接过,用大掌摊开就往自己脸上抹。他脸上血迹早已凝结,被蛮力所带下的,是不太干净的帕子上干结的红褐色斑块。

这血自然不是他的血,也不是敌人的血。

泰和三十一年后,没了监国太子的大虞就愈发乱了。权贵兼并土地的步伐加快,大虞各地都有流民增加。然而,鱼肉百姓的那群人也正是把持朝政那群人,所以乱象根本无法制止。盛世之下早已暗流涌动,上面的人却浑然不察一般,仍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泰和三十八年春,宰相常彧整了一出“野无遗贤”,也让无法科举入仕的读书人十分不满。朝廷言路堵塞,官员结党营私,储君悬而未决,二王针锋相对……大虞的明堂已成了那些官员党同伐异的场所,似乎完全没有朝臣再忧心天下之民了。

且本朝的七大世家,因有从龙之功,与姚家共治天下数百年。而前朝另有五望,因为在姚虞先祖逐鹿天下时支持了其他的诸侯,被胜利的一方所打压。河东、河北两道,便是他们如今盘踞的地方。

天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心有不甘的旧五望,一直在寻求重铸昔日辉煌的时机。如今的天子老迈昏聩,所作所为已让大虞盛世逐渐变成和普通人毫无关系的空中楼阁。因而有心之人煽风点火,引得流民聚变,山河将乱。

“公子,请——”滚去通报的小厮很快跑了回来,正点头哈腰,便被康啸的亲卫推到一边。

康啸越过小厮,按剑疾行。在回廊上,险些和满面春风的韩月撞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侧身避开,不曾想,韩月却没有想走的意思。他堵在康啸面前,笑吟吟道:“公子这样急匆匆的,可是流民一事处理的不顺利?”

“国朝大事,与你无干,”康啸黑着脸,并不太想搭理他,“让开。”

韩月充耳不闻:“我劝公子还是别费劲了,节帅可不止有你一个儿子。你要是处处忤逆节帅,将来节帅的一切,可都与你无关了。”

康啸冷冷道:“节帅有什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陛下的宠信能让他封妻荫子,来日新帝的猜忌也能让他家破人亡。”

“是你怂恿节帅请封亲王的吧?”他锐利的目光在韩月身上游走,“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旧五望还是七世家?”

韩月摇了摇头:“都不是。”

“如公子所见,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幸得大帅垂怜,才……”

“呵,”康啸往他面前跨了一步,略微倾身,平视着韩月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他把你亲手从男人变成阉人,这叫垂怜?”

“你的身份我虽然查不出来问题,可有时候水太清了,反而说明一定有问题。”

康啸高大的身影笼住了韩月,然而他毫无畏惧,反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公子在说什么啊?微末小民命如草芥,能活下来已经不易,是不是男人又有什么要紧?节帅救我于水火,给一个人当禁|脔,难道不比伺候一群人要好?”

“……”康啸退了回去,站直了身子,眼风依旧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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