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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敌友(二)

第094章敌友(二)

“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诸葛默红了眼,言语间有些许呜咽,“如今大梦初醒,方觉平生。”

前世她克己,眼前人的结局却依旧荒唐。既然如此,不若与之为欢一刹,以慰匆匆几载余生。如此,既不负姚思嘉的一片冰心,也能了却她心底的一桩憾事。

“大梦……”

人生如梦,难以究诘,那是南华真人也弄不清楚的问题。姚虞崇道,对“大梦”之象自有一番说法。且姚知微入过朝元阁,做过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国师李玄的封山弟子。所以姚思嘉本人对“道”的存在,虽然做不到坚信不疑,却也不会嗤之以鼻。

毕竟,她姑姑出身时的盛况和那额间的凤纹,都被传的那样神乎其神……

姚思嘉忽然想起自己曾经为诸葛默守夜的场景。

被捞上来的体弱的姑娘,因落水而惊悸,高烧不退,整夜呓语。根根分明的五指,指甲修被主人剪得干干净净,却狠狠地戳着她的掌心。攥着她皓腕的另一只手,也跟着越收越紧。

那会儿的诸葛默,昏迷不醒。因此与往常清醒时判若两人,情绪外露的不仅十分明显,而且多为负面。清秀的脸皱成一团,眉深蹙成川,总两行清泪挂在脸上,她擦也擦不尽。

她那副模样,跟姚思嘉记忆里还不曾得知自己心意时温柔含笑的姐姐判若两人。而且,哪怕诸葛默明白了她的心思,也只是对她敬而远之,不曾流露出这样……痛苦的神色。

但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姚思嘉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自那以后,诸葛默便有癔症相伴,话比以前更少了,人也更加缄默。因此,姚知微不再放任她情窦初开后对诸葛默的死缠烂打,在动身去京城前,强行押着她回了锦官城,禁了她的足。还美其名曰,不能打扰诸葛典军养病。随后不待她细问,就策马朝天子去了。

细细数来,她和诸葛默的确很久没有见面了。但这不该是,对方前后态度近乎截然相反的理由。所以,诸葛默真的是因为“大梦”觉醒而转了性吗?

思及此,姚思嘉内心那点迸发的喜悦早被不由自主的担忧冲淡了。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梦呢?

见对方面沉如水,诸葛默眼神一黯:“我知道这没有什么说服力……可是我……没有撒谎……”

它比噩梦更恐怖,是她真实记忆的一部分。

尤其,当陌生而美丽的女人跨越时间与山河,站到了她的面前。殷姒的到来,证明了一切。其存在,更会时刻提醒她,她每夜的浑浑噩噩,并非错觉与幻想。

黄泉路上连绵不绝的雾,奈何桥下呕哑嘲哳的声,以及忘川两岸腥臭阴冷的风……

她是重获新生的逝者,见过子所不语的神秘,比前世更能生于天地间的不易。人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活一日就少一日,管你是悲是喜。哪怕她同命运搏击,胜过无数须眉,留名史书一隅,也没有当下握紧眼前人来得现实。

眼前人退了一步。

诸葛默有些受伤,神色戚戚:“你不信我。”

“信,”姚思嘉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挣扎着维持着灵台的清明,“正因为信,所以才会迟疑。”

“这种话,不大像是我以前了解的诸葛默会说的。但你能试着接受我,我很开心。你说你大梦初醒,我何尝不怕,现在就是我的一场梦?”

“总不能从始至终,清醒的只有我一个人。到头来,你借着癔症发作,随意糊弄过去。所以,我问你——”

“你是谁,我又是谁?”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

诸葛默凝眸望着她,言语间仍有起伏,但态度却斩钉截铁:“我知道,我知道。我诸葛默,对姚姑娘的心思已经不纯了。我再也骗不了自己,对你心如止水……”

“很好,”姚思嘉红了眼,声音有些抖,“很好。那我允许你抱我了,诸葛少言。”

寄言少年子,努力作春事。

诸葛默一惯勤勉,不疏所工,却在“情”之一事上畏缩不前。如今,她终于肯面对这“人之常情”了。喜欢就是喜欢,那是可以纯粹到不去苛求身份、地位、年龄、性别的感情。

她决意虚心改正,此刻从善如流。往前踏出一步,伸手,松松地揽上了一动不动的姚思嘉。

然而少女的热望和期盼,比她更强烈。姚思嘉箍住了她绯衣下不堪一握的腰,埋首她怀中:“你可以骗我,但不要骗自己。如果你对我没有好感,不必强求的。”

怀中人声音闷闷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诸葛默有些无措,半晌才移动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我不想骗你,所以只能……不过这绝不是强求。思嘉,哪怕此生我依旧时日不多,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不由分说地推开你。”

“依旧”两字姚思嘉并没有听见,因为“时日不多”四个字更凉她的心。

诸葛默体弱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幼时落下的根断然没有一朝一夕能调理好的道理。而作为姚知微的臂膀之一,她所要耗费的心力并不比张庸少。毕竟她出自诸葛一门,精于匠作,受姚知微所托改良火器,也在情理之中。

依史书所载,火器出现至今,不过二百余年。多半都是些简单的火箭、铁蒺藜,投入战场中威力差强人意,却容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因此被废弃。且本朝大半江山是靠太宗的玄甲铁骑打下来的,铜铁珍贵,使用这种损耗过大的火器实无必要。但姚知微铁了心要琢磨这个,诸葛默只能领命。

她对着典籍,回忆着曾经偷溜进诸葛家藏书馆时翻过的资料,长年累月的在此“闭门造车”。可想要出门合辙,却没有那么容易。各种各样的火器虽捣鼓出来了,但射程、威力都不尽人意。可谓是任重道远,其路多艰。她只能上下求索,勉力为之……

“你还在想那些么?”

烛火摇曳,二人先后净过手,对坐用膳。

姚思嘉替她盛了碗梗米粥:“不许想了,劳神费力。”

“今春刚做的官服,现在大了这么多,你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体虚可以慢慢调理,但你再放纵自己身子这样下去,身子亏到底,可就回天乏术了。”

“嗯,”诸葛默凝眸望着她,点头应,“我知道了。思嘉,为了你,我也会努力活久一点。”

姚思嘉脸上勉强的笑容一滞,将碗往面前一推:“姐姐,好好的,不许说这个……快些用膳,然后早点去休息。我待会还要回去守着阿姒,来日方长,就先不缠着你叙旧了。”

说起这个,诸葛默搅动勺子的速度逐渐变慢:“殿下去长安,怎么会把姑娘带回来了……我记得,原定的人是代王安排的,好像不姓殷。”

“我也不清楚,许是姑姑自有深意。反正铁树开花——千载难逢。”

“姑姑身边难得有个可心人,我觉得这不见得是什么坏事。你是不知道,阿姒在府里的这段日子,姑姑的脾气好太多了。”姚思嘉乐此不疲地揭着姚知微的短,企图消解掉方才沉重的话题。

“姑姑御下如治军颇严,府里秩序井然。王府里除了她就我一个主子,她人去了长安,府里却连个敢跟我说句闲话的人都没有。”

“她对此是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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