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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护短(四)

第052章护短(四)

姚知微声色俱厉,唬得想入非非的姚知载心中咯噔一声。

他这位嫡姐自幼就是清冷出尘的人,美则美矣,却是太过高不可攀。即使七年前的事变,让她一袭白裳退为繁复的紫服,腰间惯别的一把剑也被那罕见的血玉所取代,可他还是怵。

不为什么,气质使然尔。

“臣弟失礼了,万望皇姐恕罪。”即便是姚元睿与王贵妃,也不曾如此训斥过他。但此刻,对上眉头微拧的姚知微,姚知载却不自觉的弯了腰、低了头。见晋王如此,跟在他身后两个官员亦绝了一窥春色的心思,目光压得只能看见姚知微尖尖的靴尖。

“十七弟,”姚知微见他这般恭顺,不由松了眉,唇角微扬,语气温和了不少,“皇姐知道,食色性也,这不是你的错。可殷姒如今是皇姐的人,乃父皇金口玉言所赐。你多多少少,也得收敛点才是。”

她面上带笑,饱含深意地看着头也不敢擡的姚知载,以嫡姐的身份语重心长地提点道:“何况,你刚领了朝廷的差,不日入朝。父皇和母妃对你寄予厚望,满朝文武也都在盯着你。你要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关乎国本。这正是紧要关头,你得克己复礼。”

“是,皇姐教训的是,臣弟必牢记于心……”姚知载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一个劲地附和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擡起头来,悄悄觑一眼姚知微的脸色,道:“皇姐,臣弟还有事,能否先行一步?”

姚知微挑眉:“嫌皇姐啰嗦?”

姚知载摇头:“不敢!确实有事,不信皇姐问问李大人跟刘大人。”

猝然被点了名,二人也不敢装死,异口同声道:“蜀王殿下明鉴,事关晋王殿下的婚事。”

姚知微这点了点头:“去吧,不要再有下次了。不然,我会生气的。”

“臣弟明白,臣弟告辞……”

“臣等告辞……”

客套话一毕,三人如临大赦,足下生风一般走开了。

姚知微望着他们匆匆忙忙的背影,若有所思。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重新伸出手,握住殷姒冰凉的掌,光明正大地在背后宫人异样的目光中回了暂住的清思殿。

回了宫,请安是免不了的。姚知微沐浴更衣后,便去姚元睿处用晚膳了。她特意留了凌云陪着殷姒,而后遣了两个王贵妃派来的眼线,提灯领她往麟德殿去了。

席间,姚知微亲自为老父布菜斟酒。她对着皇帝,将他喜欢看的这“父慈子孝”的一幕,演了个十成十。待姚元睿酒足饭饱,姚知微方勉强用了些,而后随着起来兴致的姚元睿去散步消食。

月光如水,满地空明,连路边的灯影都褪了七分色。逶迤的大驾远远地跟在后头,只有万家宝与万春荣,提着没有用上的灯,亦步亦趋地同普天下最尊贵的父女二人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

“父皇,”姚知微忍着厌恶,扶着姚元睿的腕,毕恭毕敬道,“儿臣想搬出宫去了。宫里人多眼杂,规矩也多。儿臣在外野惯了,觉得太拘束。”

姚元睿心知肚明,想起万家宝今说的那一幕,不由哈哈一笑,道:“说住在宫里陪着朕的是你,如今一句话要搬出去的也是你。朕与贵妃都没拘着你,谁又能管得住你?”

“父皇和母妃对儿臣自然好,可规矩就是规矩。天家的伦常,到底不比寻常百姓那么随性自在。”姚知微笑着解释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儿臣在外的风评不好。师父当年说,儿臣运连社稷,此生不得嫁。儿臣不敢有疑,这么多年从未对男子生出什么心思。”

“但,儿臣终究是个庸人……”姚知微适时低下了头,伏低做小道,“儿臣不知道那些流言传到父皇的耳中会变成什么样,可儿臣总归要为父皇考虑。儿臣自己的名声臭了不打紧,可若是连累了父皇的英名……”

“儿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姚元睿听罢一愣,他倒是没有料到姚知微会这般坦诚。在他看来,大人物的面子往往要比底层蝼蚁的命更重要。姚知微作为如今风头正盛的人物,理应修贤名、揽人心。可她不但不那样做,反而任由流言发酵下去,背了这个不知哪里空穴来风的污名。

即便他的探子数次密报,蜀王出入秦楼楚馆的事情千真万确,他也只是按下不表。至于他暗中推波助澜,则是为了测试,姚知微这个女儿是否真的敬畏自己这个父皇。所以,他由着从人端脏水泼了她一声,适时在对方眼前露一下衣角,但她会不会默默忍受这突如其来的雷霆雨露。

姚知微忍下了。

在得知姚元睿的心思与她的初衷不谋而合后,她甚至觉得有种意料之中的欣喜。皇帝多疑,始终不肯放下对她的戒备,那她便给她一个不得不放下的理由。有什么能比流言缠身、名声扫地而又镇守一方、手握大权的女儿,更能让人放心呢?

没有。

除了姚元睿自信会永远忠于自己的节度使之外,没有人比姚知微更合适剑南节度使一职了。吴王、晋王既已入局,稳朝臣人心在即,皇帝绝不会在当下进行大的人事变动。既然剑南是姚知微平定的,且百废待兴,那由她来着手休养生息是再合适不过。

何况姚知微久在外,与京中无法结党营私,只能仰仗他这个父皇。她跟那些野心勃勃而名正言顺的皇子不一样,她再有权有势,也只是个女子。终身不可嫁,无嗣无夫,便等同于无依无靠。即便手握大权,她也没有背叛自己的理由。否则,他能给予她的,也能轻易地收回。

所以,于姚元睿而言,继续放权姚知微,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既洗了七年前他所作所为,招致世家背后加诸的无情无义等微词,也足以令天下不明真相百姓知晓,他这个国君仁德之所在。

何况,姚知微懂事,回京以后,只字不提旧事,好似与昔日种种一刀两断一般。加上她在自己面前这种毕恭毕敬的姿态,姚元睿乐见其成。既懂事又听话,还能力出众,除了自己一无所依的女儿,能翻出什么浪来?

“准了……”姚元睿驻足,望着身侧一语不发,静待他示下的姚知微,掩下心底油然而生的虚荣,语重心长道,“你的事父皇都知道,父皇准了。咱们父女之间,就该如此坦诚。”

姚知微闻言擡起头,怔怔地望着姚元睿,轻喃道:“父皇……”

“好孩子,”姚元睿拍了拍她扶着自己的手,慈祥道,“你心里的苦,父皇都知道。你想在闲暇之余找些乐子,也未尝不可。事事在意外人的眼光太累,你是朕的女儿,容不得旁人置喙。想去做什么就去做,朕会给你撑腰。”

“真的吗?”姚知微喜形于色,见姚元睿郑重地点了点头,脱口道,“儿臣,谢父皇怜爱!”

……

得了姚元睿首肯,姚知微回宫后,即刻吩咐凌云准备迁入蜀王府事宜。

她回京的时间本就不久,在宫里亦没有住几天。先前所携的日常所用之物,也都备有多份,由张庸押在驿站里,想来现在已经摆进了蜀王府,这些自是不必搬走。何况她暂不离京,日后宴饮,免不得会留宿清思殿,以示骄矜。

有意姚元睿“不谋而合”后,得到皇帝信任的姚知微心情舒畅。并非是她放松紧惕,而是这样的对手,让她平白生出两分心安来……

沐浴后,袖口染上的属于皇帝的那抹龙涎香终于淡去。湿漉漉的发丝熨帖着颈肩的皮肤,很不舒服。婢女用备下的干巾子小心翼翼地替姚知微擦了几遍,她仍觉不太干爽。她尚无睡意,索性挥退宫女,自顾自地迈步走向卧房。

陪姚元睿耽误的时间久了,待沐浴完回房时,屋内已是灯火阑珊。红烛燃至根部,堆积的蜡油泅着浅浅探头的灯芯,时不时在安静的室内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响。殷姒未敢睡,坐在榻边,支着下巴,阖目小憩。

明明灭灭的火光在通透的琉璃罩里跳动,亦为殷姒恬静的睡颜添了几分意外的生气。她紧锁着眉头,抿着鼻下一点朱。白皙的脸虽映着烛火的暖光,却仍旧少血色。

姚知微后知后觉地想起,殷姒同自己歇在一处。她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殷姒面前。负手,安静地打量着她。

殷姒的出现,在她计划之外。作为习惯一步三算、稳中求胜的人,接受这样的存在本不是她会做出的决定。可不知为何,第一眼看见对方,在氤氲的水汽中望进她那双朦胧的桃花眼中,她的心就无法抑制地加速。

对方固然有出色的容貌和窈窕的身姿,在她所见过的美人中也算排得上号,但那不是她心动的理由。事实上,除了多年前她情窦初开,临行前对林澈一番情真意切的剖白时,曾有过难以克制的欢喜,她好似心如止水……

不然,这许多年来,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怎么再未有过那样怦然心动的时候?连同林澈久别重逢,左边胸腔内的那颗心,也没有自己所设想的那般激动。

可对上那晚,华清宫汤泉池中,前一刻还在惊慌失措,后一秒便镇定自若的殷姒,她无意间扫过她的眉眼,却再也移不开了。那奇异的似曾相识之感,盘桓于心头,令她鬼使神差地选择了放纵自己。

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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