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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新欢(三)

第039章新欢(三)

却说那边,殷于慎下朝回了府,独子殷重便眼巴巴地凑了上来:“父亲,您跟蜀王殿下怎么说的?”

殷于慎将笏板往殷重怀里一拍,板着脸道:“连面都见不上,说什么说?”

他如今是正四品的吏部侍郎是不错,在京城官员中有一席之地也不错。可含元正殿里面圣文武百官,哪一个不是腰系金带的世家仕宦?所以,哪怕他以庶族这样的身份做到这个位置已经很不错了,也依旧无法入那些人的眼。

本朝官阶森严,这上朝的时候,只有堂上官能入殿。他和同僚是参上官,晴日里站在殿外的艳阳里,雨雪时候在廊下,任夏阳冬雪的余威磋磨。尽管皇帝视朝的时间每次都不长,但耐不住日积月累,他也浸了些岁月的风霜。

见殷于慎面色难看,殷重也不敢再问。父子二人跨步迈入膳厅,丫鬟早已摆好了午膳。殷重挥退布菜的婢女,亲自替殷于慎斟酒端盘:“父亲,此事不能不急。您得想想这么些年,咱们在殷姒身上花了多少功夫?”

“供她的衣食,是府上顶好的;请来教她的那些女先生,也都不便宜。”

“咱收养她这遗孤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图她能攀上高枝,好让咱殷家能摇身一变吗!”

“所以,殷姒她就算不从明面入晋王府,走暗道也得进。”

“哦?”殷于慎怀着心事,早觉满桌珍馐食之无味。听殷重这样说,他撂下竹箸,接过儿子递过来的酒,缓缓道:“你又有了什么鬼主意不成?”

殷重笑嘻嘻道:“父亲大人放心,儿子为了自己的前途,保准万无一失。毕竟这春起病气生,人一时不防伤了身,也是有的。这病呢,也可大可小,只看个人体质。”

殷于慎闻言一怔,沉声道:“可陛下已经下了旨,殷姒现在是蜀王的人,蜀王随时可能来要人。你现在在殷姒那动手脚,难保不会被蜀王发现。”

“父亲放心,儿子有分寸。”殷重不以为意,拍着胸脯道,“儿还指着殷姒让我飞黄腾达,自不会让她出什么意外。蜀王对她估计也就一时兴起,主要是想让您难堪。”现祝赋

“不过您放心,只要殷姒在府上待够三天,这病也就不知不觉患上了。到时候是大是小,还不是咱说了算?”

殷于慎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就怕蜀王今天就来要人。这时候,给不给可不是我们说了算。”

“哪能呢?”殷重一口咬定,“蜀王要是这样做,名声可就败了。若她真是近日里传言中一般急色,那这种好色之徒,能有什么出息?”

“果真如此,父亲您就不用担心了,殷姒也更不能给她接了去。”

被他这样一说,殷于慎倒有些恍然大悟。他的面色终于缓和,眉心皱起的川字也淡了下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的干净些。”

殷重洋洋自得道:“儿子都晓得,父亲放心就是。”

殷姒在泰和三十二年被接入殷府时,不过刚满十岁。伯父与堂兄对她极是客气,给她在不算大的殷府独辟了一方小院,名为“桃居”,院内的空地皆种上了桃树。

每年春光烂漫之时,这方小院内种着的桃花就会在春风的催促下绽放。此时正值阳春三月,院中桃花已开得极盛,如丹云彤霞,美不胜收。

殷姒就站在窗边,怔怔地望着这方小院。

院内桃花灼灼,几欲迷人眼。花朵随徐徐春风而动,不知不觉间,已摇下落红一片。

古人一向伤春悲秋,观此情此景,殷姒觉得自己的心情应是低落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同样“物是人非”,她跨越生死,隔过阴阳,一别经年,费尽心思,重新站在当年的地方。

对她嘘寒问暖的伯父,关怀备至的堂兄,在她父母亡故后,不远千里来接了她回府。而后,他们指着这方小院,以大家闺秀“足不出户”为由,将她养在深闺里六年。

殷姒那时不懂。她的父母虽然早逝,但她仍有承欢膝下的几年。她无忧无虑地长到十岁,思念亡母太甚的父亲就因案牍之劳与生来之疾,阖然长逝。

她一个被呵护着长大的女孩,自然不能主持大局。甚至连父亲的葬礼,都不会操办。正急得团团转时,父亲的嫡兄殷于慎来了。她的伯父带着吊儿郎当的堂兄,替她父亲办完葬礼,顺道将她也接了回去。

说不感动是假的,没人想做孤苦无依的孩子。殷姒小小年纪就接连遭生离死别之苦,更加孺慕人伦之亲。所以她去了殷家后,对伯父的安排言听计从,无论是入宫还是二嫁……

她父母早亡,却无一不在闭眼前握着她的手,嘱咐她好好活着。生离死别自有定时,所以殷姒牢记于心,只要活着,每一天都要好好的活。

对于殷家父子收养的恩情,殷姒深感无以为报。他们希望她温良恭俭让,她便学温良恭俭让;他们需要她忠孝仁义礼,她便忠孝仁义礼。

温良恭俭让,晋王所喜;忠孝仁义礼,侍君之道。

他们骗她,他们都在骗她。

同床共枕的丈夫,说他的王权富贵尽数系她身;血脉相连的亲戚,说家族的荣辱兴衰皆由她成。所以,为了丈夫的野心,族兄的欲望,她殷姒,彻底沦为了世人的笑柄。

礼义廉耻她知,忠孝之道她懂。

可她没有法子拒绝,生时所依尽故去,今日所倚尽改颜。他们理智而清醒,把她看做登天的石阶。只有她真心以待,换来的却是从头到尾都披着虚伪外衣的假情假意……

她在往生池畔观尘埃落定,女主临朝,而今重来一世,定不会重蹈覆辙。情也好,爱也罢,无论男女,她都不愿再付予一腔真情了。

至于姚知微……

死生同大,她对自己,算得上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今以身相许,任对方予取予求。虽然她知道,姚知微有没有她都会走上那个位置。但她不确定,是否能打乱她将来的命数。

不过她想,姚知微一介女流,能君临天下,威服四海,开盛世之治,必然有她的能力。天命所归也好,实至名归也罢,女帝自如瀚海,总归不是她这一粒小小的浮尘所能影响的。

此生,她同她所有的利益纠缠,不过是想日后能有做回自己的机会。她想念父母埋骨的青山,想念梨花开满的山坡。她想念幼时父亲背着她上山去看望母亲时,总顺手为她折一枝雪。她想念父亲立于亡母坟茔前,那温柔的目光。她想念父亲落在她身上的,那慈爱的眼神。

简直,比拂在面上的春风还要暖……

可是那样的感情太难求,她早已不抱奢望。她只希望此生,能远离上一世害她声名不保后连她这条命都要狠心夺取的无情之人。殷重、晋王、皇帝,她是一个也不想招惹。

即使忤逆殷家父子意有些忘恩负义,她也不愿茍且之下偷生,还只能偷这几年。左右都是以色侍人,不如选一个注定的赢家,相伴其左右。她相信,姚知微的人品,要远胜那些满口甜言蜜语的男人。

“小姐,午膳送来了。”出神间,婢女春桃领了送饭的厨娘进来。

殷姒闻声,回过神来,恍觉双颊发凉。她下意识的一摸,竟是回忆前尘之事时,不知不觉留下两行清泪。

伺候天家父子六年的经历和入殷府后那对父子刻意的培养,她察言观色的本事已是登峰造极。即便姚知微见她落泪时的反应微乎其微,她也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不悦。所以,殷姒忙拿了帕子,细细地拭着脸上的水痕。

见单薄的背影仍立在窗前,春桃轻嗤一声,言语间算不上客气:“小姐,你入宫在即,公子特意差人给你单做了饭菜,叫我看着你吃。你快些用了吧,凉了仔细伤胃。这关口,你的身子是顶重要的。”

“好……”殷姒估摸擦完了痕迹,这才转过身来,不紧不慢地走向膳桌。

她早已习惯了这个丫头的态度,毕竟对方跟殷重牵扯不清,指不定早就爬上了她堂兄的床。倒不是她心思龌龊,而是自己入选后殷家并没有让春桃继续跟着她,靠着她逐渐志得意满的殷重,高高兴兴擡了人做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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