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落之时
铃落之时
“我是靠着对你的不断念想才撑过来的。想着你一定是在某处健康地活着,一直没有忘掉我。这是我的黑暗生活中唯一的光。”——三岛由纪夫《恋都》
“幸幸,你最近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你总是在盯着那个值班表看哎。”陈晚霜放下手中的笔,转头看向她认真地说着。
林知幸猛地一惊,注意力从值班表上转移了过来,打哈哈地笑着问道:“有吗?”
陈晚霜点了点头,“好几次了,我都见你瞥向班门口那个值班表上,你也没有违规违纪的被扣分啊。”
她疑惑的神情看向林知幸,企图得到一个答案。
林知幸眼神飘忽不定,总不能将自己是一直盯着请假人名单上,白时漾的名字说出来啊。那个埋藏在心里的秘密,不能这样轻易的说出。
不,是不能说。
想了半天,她找了一个很离谱的理由,道:“多看绿色植物对眼睛好,你看那里的树,长得枝繁叶茂的。”
这话说的林知幸自己都不相信,很扯。
不过好在陈晚霜在‘哦’了一声之后,埋头题海中,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与此同时,白时漾的状况她一点都不知道,唯一和他玩儿得好的李哲还被退学了,林知幸更是无从打听任何关于白时漾的消息。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因为这一次的事情,白时漾和她越走越远了。
后来的林知幸才真正懂得了,原来感情这件事情,真的可以有先来后到和在难过时的陪伴胜于一切。
这两样,足以战胜她的默默喜欢。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林知幸每天早读进班总是会控制不住地看向白时漾的座位,他位置上的试卷快堆得有小山一般高了。
在加强班几乎是每天刷一张各科的试卷,还有各种的练习题。
‘他今天会来上学吗?’林知幸在心中想着,老岚也没有提过一嘴白时漾的事情,每周日的广播通报违纪和劝退的学生名单中也从未出现过他的名字。
他像是突然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样,就好像学校里没有过这个学生的存在一般。
“好了,大家准备一下,要跑操的事情。”大课间的下课铃声刚响,班长就站起身说道:“今天还是要跑操的,白时漾还没来,来个男生替他扛旗。”
每个班级的跑操队伍都会选出三个个高的男生站在班级队伍前面,其中位于中间位置的男生还需要扛着班级的旗帜。
这是白时漾不在的第五次跑操,林知幸搬起手指默默数着。
话音落,班内的人一股脑地朝着门口走去,她跟在陈晚霜的身后随着人流往外走,出了班门口擡头的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老师们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是白时漾。
是那个消失了半个月的白时漾。
他嘴唇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很多,微微敞开的外套后,刺眼的纱布随着小幅度的动作展露无遗。
而白时漾的身旁站着一个女生,人太多了,她没有看清那个女生的样子,但是见她扶着他的。
“同学,快走啊,别挡着路。”有人在她身后说了一句,林知幸这才迈动脚步,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地朝着白时漾的方向看去。
他身旁的那个女生在此刻转身朝着另一个楼梯口走去,林知幸只看清了她绑着的低马尾旁戴了个四叶草发夹。
又是四叶草,又是没能看清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跑操开始,林知幸漫不经心地跟着队伍开始跑着,脑海中刚刚的一幕挥之不去,步调错了也丝毫没有察觉。
或许人家看他这样,好心帮忙扶着他走上了楼而已呢?
林知幸,不要胡思乱想。
你要拿什么样的身份去胡思乱想?
你和白时漾也只是同学关系啊,有什么样的身份和理由这样子去乱想的?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
“同学,步调错了,调一下,踩到我鞋了。”跑在她前面的女生提醒道。
“对不起,我这就改过来。”她赶忙说道。
跑操结束,接下来是熟悉的校领导发言和点评今天跑操每个班级队伍整齐度和精神面貌的时刻,他们站在操场空地前喘着气尽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忽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你们知道吗?听说白时漾是有心脏病,这次他就是找老岚请了好长时间的假就是为了去动手术。”
提及有关白时漾的事情,没有人比林知幸更在乎,更要尽力地去听清了。
她刚一起了个头,就有女生怀疑道:“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他不上了,要退学呢。”
“千真万确,我刚搬作业来晚了,在老师们的办公室里听到的。”
“不是,之前从来没看出来,他还有心脏病的啊?那他还这么积极的参加跑操?这不是能批了不用来的吗?”
“谁知道呢?也许不是心脏病,我也是听老岚猜的。”那女生压低声音道:“但我出办公室的时候撞见他了,看他的样子像是刚出了手术室一样,那脸色苍白的啊,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像是……,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别说话了!”林知幸提高音量吼了一句,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这处,那几个女生原本在叽叽喳喳就已经引得班长不满,这下在她一句话之后,班长直接警告几人道:“安静,想让咱班因为跑操说话扣分吗?”
原本还想继续讨论下去的几人,在瞪了林知幸一眼后,当即收了声。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这样大声地吼了出来,但就是不像,也不愿再听到她们几个那样去说白时漾。
心脏病。
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