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回你方唱罢我登场 - 三里清风三尺剑 - 松香入墨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第一百二十八回你方唱罢我登场

西门口一剑即出,电光火石之间,立时便刺进了血午君咽喉,直叫他登时毙命。邻近的血巳君、血未君知势不对,当先挥刀来救。西门口忽地放开手中长剑,双掌疾出,一招霓虹碎空掌击在两人胸口,霎时间两人肝胆俱裂!闷哼一声,仰天便倒,眼见是不活了。十二元君瞬息之间便已毙命三人,阵法大破。余人心中大骇,群雄更是惊诧难定,他们大多久居江湖,于这十二地支阵早有耳闻,适才见十二元君施展开来,已知其名不虚,好生厉害。

这时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万难想象有人竟能这般容易便破了月满楼精心创下的这十二地支阵法,甚至还在瞬息之间击毙其中三大元君!便法空在内也不禁暗暗称奇,心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彼时十二地支阵既破,余下九位元君只得各自为战。西门口这才抽出血午君咽喉中的长剑,忽地又向九人连攻数剑。王家二宝也是连连发难,但九大元君也绝非等闲,此刻有了防备,只管避实攻虚。西门口一时间也难以全歼九人。

那边江风与月满楼相斗已连遇险招,眼见便要不敌了。西门口向王家二宝道:“王家弟兄,你们先应付这几个,我去那边助我兄弟!”不待王家二宝发话,余下几位元君已转刀来拦。西门口不愿与之缠斗,便欲从王家二宝背后脱身。

王大宝挥出一拳,道:“西门老弟,你走就是了,我哥儿俩来对付这几个王八蛋!”王二宝也挥出一拳过来,道:“我哥儿俩来对付这几个王八蛋!”西门口道:“好。”便欲抽身,不料血子君又拦在他身前,他一连几次设法,都脱身不得,登时怒了,道:“我欲要走,你却不容,既如此,便先与你等见个死活!”说罢,长剑一横,聚起剑气来。

血子君眼见其势难挡,便换了身位,另有几个元君补充过来,西门口连出数剑,招招强攻,背后有王家二宝相护,更兼无所顾忌。那几名元君登时抵挡不住,忙地转作守势。

西门口愈攻愈急,剑上霓虹却越积越盛,忽一时,临空一剑,霓虹炸裂,剑下血衣教四位元君齐力挥刀去挡。只觉刀上如泰山压顶一般,非人力所能撑住,忽地一声惨叫,暴毙而亡。

西门口又转剑去攻余下元君。此时十二元君仅剩五人,越发抵挡不住,所斗不几时,便给西门口和王家二宝杀了个七七八八,仅剩血子君和血丑君二人。

那血丑君躲躲藏藏,不漏武功,血子君却久战不下,武功渐显,所使似乎不是刀法,反像剑术!血丑君见王家二宝与血子君缠斗之际,西门口却落了个空,忙地向西门口扑上。西门口举起一剑,往他咽喉递去。血丑君待得剑入咽喉不及一寸,仰后便倒。

西门口回过剑来,斜眼睨着血丑君,暗道:“我这一剑不过伤你皮毛,你横竖要装,我便助你一手!”当即转身,向血子君道:“尹千秋!你还要装下去么?你千方百计找寻《太虚剑意》,不过为了逼紫栖出手帮你达成野心罢了,如今紫栖虽死,他徒儿却来了。你要我等这许多上山,我们也都来了,你却不以真面目相见,未免说不过去罢?”

群雄听言,面面相觑,法空和玄青等人也似大出意料之外,瞧向血子君。只见血子君哈哈大笑,猛地一振,血红衣袍尽碎,露出一身清白袍子来。顺手除下青兽面具,竟是一张枯黄面皮,果然便是尹千秋!众人大吃一惊,暗道:“几乎二十年不曾听过尹千秋的名声,还道他早已不在世上,不想却原来是打入了血衣教内部!”

西门口在一旁哂笑着,其实他倒不是真就认出了血子君便是尹千秋,只不过因为适才交手之时,觉着他的武功远在其他十位元君之上,且明显有所保留。斗到后来,西门口连出奇招相攻,才渐渐逼得他藏捂不住,所使武功不似刀法而似剑术!西门口因此推断,他便是尹千秋,不想果然中的。

只听尹千秋冷笑道:“果然好眼力。然事到如今,尹某也不须再遮掩什么!”转头看了看那边月满楼正于江风相斗,大笑道:“紫栖、西门一隅、赵天言皆不肯答应我,到底怎么样呢?我仍叫你和姓江的小子心甘情愿来此!哈哈,哈哈……”

西门口听他如此说来,不怒反笑,道:“我确实来了不假,但你要做回华山派掌门,也须得看你有不有命去做!”说罢便要出手。尹千秋冷瞪了他一眼,道:“后生小辈,好大的口气!”当先出招,刀作剑使。西门口挥剑迎上,二人一番相斗,竟不亚于适才西门口斗十二元君。

王家二宝看着,也要上前去打。西门口出言止住,二人只得作罢,便又爬到鼎中去寻酒去了。时不时探个头出来张望西门口那边动向。

玄青向法空道:“大师,尹千秋诓骗咱们,着实可恨,咱们要不要上去助西门公子一臂之力?”法空合十宣佛,道:“老衲以为此事有待商榷,况咱们以多攻少,有违江湖道义,不如暂等一时。”玄青应道:“是。”众人便静观其变了。

只见那边尹千秋与西门口拆了三二十招,竟渐落下风!各人都不禁向西门口喝了彩。尹千秋与西门口再拆十余招,渐渐已至山穷水尽的地步。眼见要分胜负,尹千秋忽地后跃三丈,借势以刀作剑,一剑向西门口刺来。那剑来之势好不猛烈,如苍龙翱翔于九天一般!

群雄登时嘈杂起来,有的惊呼:“这是!”有的断言:“苍龙翔!”还有的自恃才高:“错不了!是华山剑派绝技!”各家声音参差不齐。

西门口自也看出他这一剑有些门道,当下却不管它是不是什么绝技,举起剑来,喝道:“来得好!我若躲了,世人必笑我无能!我便接你这一剑!”说完一剑迎上,以剑尖迎上尹千秋的刀尖!

这时饶是法空也不禁大吃一惊,想尹千秋那一剑来得好不迅速,况且他适才已凭着后跃之势,聚力而来,实不可挡。而西门口不仅不让,反倒针尖对麦芒,以剑尖迎上!这一下方位拿捏之准,胆量之惊人,当真不可言喻!少不得替西门口提了一口气。

只见西门口身处原地,全凭一股内力抵住尹千秋的剑,叫其进不得半分!玄青当先喝彩:“好剑法!”法空道:“后生可畏,如此去接华山剑派的成名绝技,老衲实不如之。”当下便更加坚定信念,不便去插手了。

那边西门口以刚制刚,与尹千秋刀剑相抵,忽地剑上加劲,着力往前一送。尹千秋大吃一惊:“这人竟还留有余力!”情知不敌,忽生一计,暗道:“小子武功不弱,我若与他硬碰下去,实不能胜。且逞一时之勇乃是匹夫所为,我岂可因此而误了大事!”如此想着,当即松手,弃刀而走。

西门口见他退却,立即挥剑追上,要先将其制住,问明杀害父亲的凶手。哪知尹千秋这时只顾后退,一招不接。西门口与他拼得几时轻功,总差个几分,拿不住他。心中有些恼怒,暗骂:“小人之举!”当下一面追一面去留意江风和月满楼相斗。他知月满楼武功之强,远非江风所能及,这时脚下便放得缓了。心想:查明凶手之事什么时候都可以办,眼下须得先助兄弟一手。

果不出他所料,江风与月满楼斗到此时,剑气已给压缩在不到三尺方圆的地步。月满楼又连连发刀抢攻,眼见江风便要抵挡不住了。西门口当即喊道:“兄弟,我来助你!”说罢,便挺剑欲上。忽觉胸前一寒,回过头来只见一排黑针疾射而来。西门口万没想到尹千秋贵为一派宗师,竟会在天下英雄面前使此下三滥的功夫,况且他适才分明以至穷途末路的地境,功力绝无有所保留一说,如何能投出如此凌厉的一排黑针?当下避让不及,收剑去挡又已不能,只听法空和江风齐声喊道:“小心!”那一排黑针已尽数刺在他胸口上,登时全身麻木。他站立不定,退出几步,呕出几口黑血来,原来针上喂有剧毒!

江风愈渐急了,连声喊道:“大哥!”怎奈眼前为月满楼所困,实在抽身不能,只得又陷入苦战。这一变数来得极快,以至于连玄青在内,数百号人都没看清,法空忽地抢到西门口身前,一手扶住西门口,一手抵在他后心,运起真气,逼出黑针,封住毒血。

玄青缓过神来,拔剑指向尹千秋,道:“尹千秋,你好歹一派掌门人,斗不过一个后生小辈,竟使暗器,不怕天下英雄耻笑么?”群雄听说,纷纷喝骂。

尹千秋哈哈大笑,道:“沽名钓誉,岂是大丈夫所为?”玄青正要动手,却见法空尚未决断,便暂忍一时不发。是时,王家二宝已抢到西门口跟前,指着尹千秋的鼻子大骂“王八蛋!”抡起拳头,便欲上去跟尹千秋动手。

西门口一手一个,将两人扯住,道:“两位英雄且莫慌。”他适才一心只在江风那里,尚未看清尹千秋如何出手使出这一排毒针,但心想这其中有些端倪,像是另有使针的高手。恐王家二宝上去有失,故而将二人扯住。

王家二宝回过头来,见西门口脸色惨白,急得抓耳牢骚,围在西门口跟前乱转。西门口道:“我西门口一生也学不会算计于人,今番着了道是该当有此一遭,须怨不得他人!”

王家二宝却不去听他细说,急得大汗淋漓。王大宝冲着法空道:“老和尚,你这么个治法灵不灵?”王二宝也道:“你这么个治法灵不灵?大……大哥你说。”王大宝又道:“我瞧多半不灵,不如换我兄弟两个来。”两人一唱一和,又聒噪起来。

其时法空正全力替西门口祛毒,半点分心不得,当下只得不去理会。他想起法智尸体上的针孔,知道这毒针的厉害,是以如此郑重其事,不敢让毒素在西门口身上散出一寸。

尹千秋见此机会难得,暗暗抽出剑来。玄青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立时喝道:“尹千秋,我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她言语之间尽是讥讽之意,所说的高招便是尹千秋适才那一手毒针。提剑闪身到尹千秋跟前,忽听“霍拉”一声巨响,似什么东西崩塌一般。

玄青恐有变数,只得暂不动手。忽听玄女教中有人大喊:“师父!不好了!平儿……平儿她……”玄青登时变色,道:“平儿怎么了?”又有弟子喊道:“师父!平儿她……你快过来看看啊!”

玄青瞧着尹千秋,只得恨恨作罢,忙地去教中看弟子出了什么事。原来血衣教中一面高墙不知为何塌了下来,群雄本来站得密集,墙塌突然,不及闪躲,几大门派各有弟子遭重。玄女教一名名唤平儿的弟子靠墙最近,更兼不能幸免。那平儿不过十七八岁,功力未深,想她区区女儿身板,如何受得住墙塌之力?这时已奄奄一息。玄青只得忙忙施救。群雄乱作一团。

这边尹千秋见天赐良机,不容分说,忽地一剑,脱手而出,往西门口胸前刺去。法空看得清明白,他此时全力助西门口祛毒,倘若忽而收手,真气反灌,他和西门口必遭重创!但若不收,尹千秋这一剑又如何抵挡?一时间无可奈何。那剑却已刺到眼前!

募地里只见人影闪动,王大宝挡在了西门口身前,王二宝又挡在了王大宝身前,两人竟欲以血肉之躯阻挡尹千秋剑来之势!

西门口大叫一声,只见那剑已透过王二宝的胸膛,只插在王大宝的腹中!王大宝双手捂住剑刃,终使那剑不能穿腹而过,刺在西门口身上。西门口热血汉子,如何能见得如此情状,泪水横飞,喊道:“兄弟!”

只见王二宝匍匐在地,已然气绝,王大宝转过头来,瞧着西门口,口中不断涌出鲜血,道:“兄……弟……”说罢也倒在地上不动了。

那边江风见此,越发急了,转身便要来救。月满楼数道刀光忽地向他背心划来,他也顾及不得这许多!

情势陡然转急,眼见江风便要毙命当场,忽一时,当空一阵寒气袭来。群雄慌乱之中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往当空望去之时,只见漫天大雪中竟飘起点点细雨!那雨滴落在地上,渐渐起雾,转眼眼,已成一番烟雨朦胧的景象。

群雄好生奇怪:“此地并非江南,如何会有这样一番烟雨朦胧之景?”便在此时,只见一袭蓑衣斗笠在烟雨中若隐若现,群雄登时明白过来,均感不寒而栗,不少人禁不住声,惊呼道:“是任平生!”“任平生来了!”

江风回首一看,道:“娘也来了。”一时间又喜又忧,脚下稍缓,背后数道刀光上未触及他后背,月满楼已来至他身前。刹那间,又有几道刀光乍起,竟是任平生所出,替江风接下了月满楼那数道刀光。

月满楼见此也丝毫不显惊奇,只淡淡的道:“任平生。我等你也有多时了。”任平生并不应答,忽而又连起数十处刀光,往月满楼身上砍去,月满楼一一接下,继续说道:“我听说中原有株连九族之罪,故特等你来。除此之外,我要借机告诉天下人,‘踏破河山无限易,唯有江南烟和霞’这句话确实有之不假,但却不是说我月满楼怕了江湖上哪一个人。”说完便不再防守,立时出手反攻。血红色的刀光起处,血红色的真气更甚!

江风看在眼里,倍感诧异,暗道:“这功力!绝不是他适才跟我交手时的迹象!他居然还留了这样的后手,难道果真是为了等娘前来?”思之,心中暗暗替娘亲担忧,若是月满楼适才以这等功力与自己相斗,自己焉能活到现在?月满楼既刻意等娘前来,必是成竹在胸!他越想越担心,自己倒也罢了,只怕娘亲为了自己而遇上不测。

西门口忽地站起身来,向江风道:“兄弟,你且去帮忙对付月满楼。”江风道:“可是大哥的伤……”西门口笑道:“不碍事的,我应付得来。”江风瞧了瞧他,又看了看那边任平生与月满楼相斗。心想:“尹千秋不过泛泛之辈,大哥只要恢复得几层力气,尽可应付。我莫不如依大哥所言,先去帮娘亲。”如此作想,便运起太虚剑意来,意欲上前助任平生一臂之力。

偏在此时,身处之地四周血红真气大起,竟将他包围在其中!那血红色的真气之下,太虚剑意竟聚不起半点剑气!江风大吃一惊!一连提了几次气,也激不起周遭剑气。没奈何,只得将真气尽数付诸问道剑,一人一剑,上前助任平生夹攻月满楼。

尹千秋见月满楼受江风和任平生围攻,竟至不能取胜,心想:“这厮武功虽高,但到底已是油尽灯枯之命,这般相斗一久,必然体不能支,与江风和任平生双方两败俱伤。而这边西门口等人又已受制,满场众人除却法空外不过乌合之众,即便是法空,也绝不可能胜得过他!想我在血衣教隐忍二十余年,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何其痛快!”越想越觉得意,不禁得纵声狂笑。

众人见此不禁暗暗生寒。尹千秋闭目望天,如沐春风,四下人数虽众,他却无一放在心上。忽一时,只见尹千秋身后忽地立起一人来,手握长剑,倏地一剑刺出!剑气如龙般盘旋,直有翱翔九天之势。

那剑去得好不迅速,剑起之时毫无征兆,尹千秋自以为二十年筹划即成,正自沉浸在喜悦之中,哪里察觉得到?只听得群雄尽皆惊呼:“这……也是苍龙翔!”尹千秋方始感到后心一阵寒意,低头看时,已有一柄沾满鲜血的剑锋透穿胸过自己胸口!喉上无力,笑声方才慢慢止住。回头去看,却是血丑君握剑站在自己身后!

尹千秋百般诧异,道:“你……他……”欲待问明“你何害我?他何不助我?”奈何气力已竭,吐不出字。只见血丑君缓缓除下青兽面具,原来是那个所有人都以为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的,他的师弟,余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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