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洛神》往事
想来想去，庄文杰到底是想起了一个人。
于是，在当天晚上，他来到了自家老宅，主动找租赁他家铺面的修表人聊了起来。
聊了没多久，他便发现了藏在角落里的那件连帽卫衣。
这是神秘人在仓库里救他脱险时，穿过的衣服，庄文杰一眼就认了出来。
面对庄文杰的质疑，修表人终于放下手里的钩针，叹了口气，回身拉上了卷闸门。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修表人忍不住问。
“上回我来您店里，您给人修挂钟，用的是听声辨锁的手法……”庄文杰笑笑，继续说：“而且您还在我家老宅里开店，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您肯定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和耀柏一样，脑子好，眼睛毒，没想到我没能瞒过你。”修表人苦笑着说。
庄文杰一惊，赶忙问：“您认识他？”
修表人点点头：“我姓许，叫许正清，跟你爸爸是同门师兄弟，按辈分算是你的师伯。”
庄文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许正清脸上立刻露出了异常痛苦的表情：“但我没脸认你这个师侄啊，文杰，对不起，当年是我害死了你的父亲！”
“你和他长得真像，文杰，真像。”不等庄文杰发问，许正清眼中泛着泪花，害怕自己支持不住，会摔倒一样，扶着身后的椅子，动情地说：“就在这栋老宅里，我和你父亲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跟着你爷爷学了一身撬门开锁的江湖本事，后来我和你父亲在社会上闯荡，那时候年少无知，也联手做了不少案子……”
“我知道你很喜欢那幅《睡莲》，那是我和你父亲联手偷的第一样东西，《睡莲》当时在一个归国华侨手上，被锁在别墅保险柜里，开那个锁需要用两个人配合的点珠法，所以，我就和你父亲一起去了……”
“那我为何不认识你？”听到这里，庄文杰怔怔地问。
“我和耀柏一直合作到了98年底，后来你父亲认识了你母亲，决定退出这一行，过安稳日子，再后来又有了你，这期间我们各过各的生活，虽然知道彼此的消息，却再没有见过面，直到十年前，也就是2007年……”
在许正清的讲述下，庄文杰知道了如下几件事情：
第一，最早提出盗窃《洛神》的人是丁生火。
第二，是许正清向丁生火推荐的庄耀柏。
第三，唐代画家周昉的传世名作《洛神》是在青城市的茶园金库失窃的。
第四，庄文杰的母亲并不是病死的，而是死于意外，或者说是丁生火的谋杀……
“他怎么能这样，明知道我妈有哮喘病，还用胶带长时间封她的嘴……不，你撒谎！我妈不是被害死的，不是什么意外，她就是病死的，我记得，我爸，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庄文杰浑身颤抖，激动地说。
“孩子，这是真事，师伯怎么能骗你呢，你当时还小，事情发生时又正好在学校里，你爸那样说，也是为了你好。”许正清表情痛苦，充满愧疚地望着庄文杰：“是丁生火那个老贼，趁着你们父子俩不在家，偷偷潜入你家里，挟持了你妈妈，想要借此威胁你爸跟他合作。”
“我给丁生火介绍了你爸之后，总觉得不安心，就来青城找你爸，见面之后，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我这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酿成了大错，哎……”
看到庄文杰侧着脸，无声地淌着眼泪，许正清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感慨万千地说：“我劝你爸带着你离开，他却说不能一走了之，那帮人要偷的《洛神》上隐藏着一个秘密。这秘密意义重大，而且还和你们庄家有关，绝不能被其他人得到……”
“什么秘密？”庄文杰擦了擦眼泪，眼中涌起了一股倔强。
“耀柏没有细说，我也不好多问。”许正清摇摇头，给庄文杰递了一张纸，也用纸巾沾了沾自己的眼角：“他只说那帮人背后的势力很大，逃到哪里都不是办法，他现在已经脱不了身了，我隐隐觉得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2007年6月12日，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沉默了片刻，许正清目光呆滞，继续回忆了起来：“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洛神》失窃，以及你爸爸开车坠江的消息，急急忙忙赶到现场，那时候警方的大部队已经到了，你爸下落不明，《洛神》也毁了，我悔恨交加，可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暗中盯着你，以免那些家伙再来害你。”
“打那以后，我也金盆洗手了，又过了几年，江湖上关于《洛神》案的风波渐小，我才敢重新出现，五年前，我租下了你们家老宅，开了这家店，直到今天，你找到了我，事情就是这样，孩子，你……”
这时候庄文杰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了，他想了想许正清正在说的，忍不住说：“按照你的说法，那幅《洛神》应该是跟我父亲一起掉进江水里毁掉了，可是今天我在那个走私集团里偷听到，洛神又重新出现了，而且还有一个叫‘先生’的人，一心想得到这幅画。”
“先生？”许正清一愣。
“怎么，您认识他？”庄文杰忍不住问。
许正清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叹了口气：“这十年里，我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我发现丁生火背后确实隐藏着一个犯罪团伙，他们的首脑，我听说就是先生！这人很不简单，我查了这么久，才从道上打听到零星的传闻，他年轻时栽过跟头，弄伤过腿，后来一直拄着一根拐杖，但是，长什么样子，多大岁数，一概不知……”
“这么说当年的案子也是先生策划的？”庄文杰想了想问。
“丁生火盗《洛神》，应该就是他授意的，包括你母亲去世，我猜也有可能是这个先生故意为之，这帮亡命徒什么都做的出来……”
许正清点点头，忽然微微张大了眼睛：“这样看来，我之前查到的情况就对的上了。”
“怎么了？”庄文杰问。
许正清忽然压低了声音：“大概半年前，一个鉴定高手悄悄告诉我，他接触过《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