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萧局,发现一个目击者。”电话里徐局长声音激动,“我马上过去向你汇报。”
这是孟长安血案发生以来,出现的第一个目击者。大大出了警方的预料,多方面的努力寻找,以为真的没有目击证人。那样雨天的深夜,没人看到也属正常。
目击者是一个九岁的女孩,她是和妈妈怄气,也算是一次出走。她跑到孟长安的楼下,那里有一溜临建的平房要拆掉,断了电和水,原做小买卖的全停业搬走,窗门用木条胡乱地钉上。女孩耗子似的从木条的空隙中钻进去,带了两包方便面,一蹲就是两天。
雨夜风很大,这一夜同上一个夜大不相同。昨夜,月儿在穹苍漫步,还有一小鸟嘹亮地唱歌,原来逃跑也没那么可怕呀!没有月亮就没了伴儿,所以她今晚就害怕。她望着灯光,有了灯光就不怕。那时整座楼有无数灯光,愿意望望哪家就望哪家。可好景不长,灯光像是有约定,你睡了我也睡,最后只剩下二楼的一盏灯。
杀手和离家出走的女孩一起望孟家的一盏灯,飘落的雨点和小飞虫一样在灯光中飞舞。
“你别睡觉啊。”女孩心里默默祈祷。
杀手确定夜深人静绝对安全的时刻,到二楼前,他望望阳台,女孩以为他是偷花贼。
“真厉害!”女孩目睹杀手徒手攀上二楼,如履平川。
杀手进入屋内,有一段时间,灯光还亮着,雨点仍然飘舞。又过了些时候,那人到阳台搬走一盆花到屋里去,再次出现时,那人沿原路线下楼,消失在雨幕中。
灯亮了一夜。
女孩结束出走回家,向家长讲了夜晚的经历,那时电视上警方正悬赏线索,于是向警方报了案。
“萧局,”徐局长说,“女孩描述凶手个子很高……飞檐走壁。”
杀手个子很高,具备很好的攀爬的技术,说明训练有素。
“像他吗?”徐局长问。
“特征基本符合。”萧剑锋说。
两位局长说麦穗儿,麦穗儿有一米八零的个头,受过特殊的训练,徒手爬上二楼轻而易举。
“一点点地证明麦穗儿。”萧剑锋信心十足。
“费小泽跟踪麦穗儿有了新发现。”徐局长说。
“噢。”
“是这样……”徐局长向萧剑锋汇报,最后说,“我叫费小泽别太靠近,麦穗儿很警惕的。”
“对,揭开秘密时机不成熟。”萧剑锋说。
“和你预料的一样,麦穗儿受王克艰的控制,当然不是幽灵,是残余势力。”
“现在看,不是残余,而是很强大,他们竟然敢策划暗杀退休刑警,可见猖狂已极。”萧剑锋义愤,说。
“王克艰已死,他的儿子也被叫刘梦东的青年杀害……剩下的一些人,充其量是残渣余孽,高点看他们也是强弩之末。”徐局长说。
“亡命之徒也不可小觑,他们为所欲为,可能破釜沉舟。”萧剑锋从不轻视对手,将对方的力量估计得充分,知己知彼方能战胜敌手。他说,“你负责摸清他们的底细,看他们都是哪些人……”
“好。”
“我派张磊去请申大浩。”萧剑锋说,“我们准备演下一场戏,看麦穗儿如何表演。”
“萧局,我想把找到目击证人的消息透露出去,策略地透露。”徐局长说,“麦穗儿听此消息不能无动于衷。”
萧剑锋沉思片刻,说:“也好,从这个角度试他一试,赶鱼儿往水面上游,隐藏在黑窝里的鱼王什么的就不能安稳。”“让它们感到气候的变化……”徐局长说。
“鱼是需要赶。萧剑锋说。
过去年代,沙市狩猎行道专有人干赶鱼群这一行。用鞭子,能把鱼群赶入网。
“麦穗儿这群小鱼儿,用不着怎么赶,刮风下雨它们就要乱了阵脚。”徐局长说,“我想用此方法,把它们从黑暗处轰赶到明处。”
“行,只是要保护好提供线索的人,不可让他们暴露,那伙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萧剑锋叮嘱。
“我明白。”徐局长说。
一只蝴蝶落在窗玻璃上,最喜欢蝴蝶的王芃没被打扰,可见她读案卷专心致志。
王芃走进案卷,走进那条发生血案的街巷。
小巷,浸在初夏的浓浓夜色里,临街买卖店铺的灯火相继熄掉,清淡的月光漫游在古老的街巷。
一阵低低的电机引擎声钻进巷子,是辆丰田轿车,大灯、尾灯都没开,司机凭着娴熟的技术驾驭它,钻进街旁柳树的阴影中,停在一座浅灰色的小楼侧面,显然隐蔽得很好,邻楼巨大的身躯遮挡住月光,溶在黑暗里的轿车,难以被人发现。
一双窥视的眼睛通过玻璃窗盯着楼房二层的一个窗口。柔和的灯光映透浅蓝色窗帘,一女性的身影浮现,她像似对着镜子整理睡衣,或是作一种睡前的健美操,舒展修长的胳臂,前胸凸得诱人。不久,灯关掉,窗户玻璃反射着微茫的月光,幽幽暗暗,像眨眼的寒星。
轿车里发出一声叹息,卓威身向后座靠去,双臂抱在胸前,仍然监视目标。
已是第四个夜晚了。尽管前三夜什么也发生,他坚信自己的行动能成功。侦破小说电影电视剧没少看,跟踪盯梢都这样辛苦和有耐性。
卓威非刑侦人员,又不是私人侦探,做这种事完全为揭开一个谜,或者说是释疑:她为何突然不爱我?是谁夺走我所爱的人?
“春燕,春燕!”他内心呼唤一个女孩的名字。
父亲卓金权开办了大美庆酒店,生意兴隆红火,一年后便成为沙市名气很大的酒家,营业向纵深发展,桑拿洗浴、保龄球……人手不够,便从爱音格尔草原雇来三名女孩。三人中卓威迷上刘春燕,觉得她有股诱人的青草味儿,疯狂地爱上她。
城里的男孩比草原上生活的女孩勇敢火暴,进攻速度如霹雳似闪电,看电影、喝咖啡、拥抱、亲吻……他要嚼嚼草叶时,她含羞拒绝得苍白,爱情之火能融化一座雪山,何况一个内心燃烧爱火的女孩,一切防线全然被所钟情的人突破。
“今晚吧。”刘春燕说。
直接从走廊进入她的房间,要经过父亲的卧室和保安人员值班室,故然有种种不便。一部电影里恋人幽会的情节启发了卓威,登梯子从二楼窗户爬进去。
那夜,卓威搭架梯子,爬进刘春燕的房间,出现的情景使他大吃一惊,穿着睡衣的她握把剪刀。
她愤然地对他说:“滚出去,你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春燕,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