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险境
“你有什么把握能杀掉我?”李泽叡冷哼一声,动作从容地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整杯的美酒,玩弄于指间,满脸不屑,“你们都不是贺铩的对手。”“六皇子此言何意?我为何要杀你?”
“那请问神祝大人,叫这么多人是来看戏的吗?”
李泽叡再次抬眼看了一眼门外,不禁蹙眉,已知那些人个个身手不凡,手拿利剑,定是南烬尘故意安排,而他的心思定不会如此单纯的。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能牵制住自己,甚至杀死自己。他现下,只想看见贺铩,或者能有一把称手的剑在手中,那他也不至于如此心悸不安。
看来以后真得随时将剑拿在身边了。
南烬尘远比李泽叡想得更加复杂,他明白李泽叡的自作聪明,以及自傲多疑。近日,破凤仙居规矩,将进楼银两少了一半,并让凤仙居人轮番地去楼下卖艺取众。特别是在傍晚时分,只准小竹在台上吹胡笛。所有的目的,只为今日。
南烬尘身后站着的小竹始终恹恹地看着李泽叡,眼里不经意间露出的杀意,让他有些气急地来回摆弄手间的胡笛。
李泽叡对上小竹的眼神,不免嗤笑,手间使力,酒杯瞬间破碎,杯中清酒,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沁湿他的一角衣摆。狐狸眼轻眯,剑眉一横,嗤笑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南烬尘已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轻抿一口冽酒,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泽叡,轻声戏谑问道。
“凤仙居是林侍郎命人建的。”
闻言小竹的眉尾轻扬,一双星目已是怒火中烧,胡笛停滞在他手股间,像是一把剑般,横在他胸前。
小竹的动作皆被李泽叡收入眼底,他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没猜错的话,你们皆是他的人。”
南烬尘和小竹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冷眼看着他,一人仰头喝着清酒,另一人手横胡笛,静静地看着手腕处的黑玉佛珠。
“看来传说是真的,以林侍郎之能,天下皆可入他手。”李泽叡转身看着门口外立着的一排黑衣暗卫,疑惑道,“他们会听从你吗?哪怕没有噬魂哨。”
“他们不是,”南烬尘一脸深沉地看着他,“噬魂哨也许真的是传说,六皇子找寻这许久,恐也有猜想吧。”
“为什么你们都要帮他?”李泽叡垂眸看着手心处的一块碎酒杯,目光有些不忿地看着南烬尘,“他比你们想象的不堪,阴暗,残忍,甚至病态,为什么你们都要帮他?”
回答他的只有静默,无声的沉寂随着长街飘来的风,轻轻吹起李泽叡额上的碎发。他眼中闪过一点灵光,不自觉地伸出手,无指张开,探风的流动。
“你们把他藏哪了?”感受到风的吹动后,他自然而然地就想起,想起那个本该如其生母所愿,同风一样自由快乐、肆意活着的男子。
“六皇子你问的太多了。你只需要知道自己输了便是,至于死活,全在你自己。”南烬尘又倒满了一杯清酒,轻轻放在唇间,闭眼轻嗅酒香,低声提醒着南烬尘,“我的目的只为留你一夜,在凤仙居。”
言罢,想起一件事,又恢复往日嬉皮笑脸的状态,笑声问道,“六皇子可觉饥肠辘辘?要不要吃些热炙鱼,不过可惜了,你今夜只能同我一起吃鱼了。”
“不饿。”
李泽叡冷哼一声,睥睨地看着南烬尘,知暂时无法脱离险境,只得佯做淡定地踱步走在宽大的窗台旁,从高往下地看着长街上的人星点点,还有街上小贩生起的烛火。
南烬尘见他双手扶着窗柩,以为他要凭空翻下逃走,先是看了一眼小竹示意他堤防,然后才又嗤鼻笑之,沉声警告着,“楼的四周都遍有弓箭手,你逃不掉的。”
“谁说我要逃?”李泽叡嘴角噙笑,转头回眸看了一眼南烬尘,与此同时,他从袖中取出一只专用来召集王府暗卫的烟花筒。可他还不愿轻易打开它,既然入了局,总得等等时候,现下放出烟花筒,颇有打草惊蛇之举。
他又道,“你们困我一夜的意义何在?”
“一夜的时间,足以做很多事。”南烬尘低头并不看李泽叡,“身为棋子怎么能知道下棋人的心思呢?六皇子是最会下棋之人,更是最会布局之人,那日去王府驱鬼,其手段心思无不让我钦佩。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能真的放利箭对准奴儿的心口,你就不怕我失手没救下她吗?”
“我知道你能。”
“若是奴儿知道了你那日所为,以及你娶她的目的,她还会愿意嫁给你吗?”
“与你无关。”
“你什么都不懂,就想利用她,不觉太傻吗?”南烬尘不怒反笑,“你以为茉娘的再三出现的目的是为何?”
“你知道茉娘?”听南烬尘提及茉娘,李泽叡眼眸轻颤,紧紧盯着他,愈发后悔自己轻看了他。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把茉娘与南烬尘一事相连,一心地想从蛛丝马迹间,找出孤云峰的下落,茉娘的下落。
“茉娘与你有什么关系?”他紧紧逼问着,丝毫没有困于棋局之态,相反地语气带着命令与狠戾。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贺铩这边,与那嚣张跋扈的六公主“纠缠”了许久,仍不得脱身,他有些无语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穿着一身华贵紫衣玄袍,试图女扮男装的公主,不禁蹙眉,在心里暗自埋汰:徒做无用打扮,一眼就叫人看出是女子,其术拙劣不堪,幼稚不已。
六公主氿禾看着盯着自己半晌冒不出一眼的贺铩,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娇嗔道,“贺哥哥,可是嫌饭菜不合胃口?”
氿禾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要什么有什么,味道更是让一向挑剔的她都称好,可这陪自己吃饭的人确是一直摆着苦脸,不是冷哼嘲讽就是缄默不语。这让她觉着自己和他吃顿饭,脾气都被磨平了许多。从前谁敢说她的不是,专门与她反着干?也只有她的准夫君,敢这般忤逆她,摆她的黑脸。
贺铩并没有理氿禾,闻言开始动筷夹菜,一股劲儿地夹了许多菜放在盘里,却不吃。
“贺哥哥为何不吃?”氿禾照着他夹的菜式,一一尝了一遍,点头轻笑,称好吃。可贺铩却像座泥像般,既无神情可追,也无举止可猜,让一向性急的她,恨得只痒痒。可还是不停地在心里劝说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的,待会儿还有好多入嫁后的事宜要同他商量的。
“臣突然不饿。”贺铩冷冷地抬眼看了一眼氿禾,然后又似气愤不满地放下筷子,“公主若是无其他事,臣便告退了。”
“你在给本公主耍什么性子?!”氿禾见他这般举动,心生怒气,已是很不爽,手臂一挥,一双银筷已砸向饭桌,她指着贺铩,再不装模作样,直接狠声命令道,“给我吃,不然你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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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铩冷哼,拿起身旁的剑,抱在怀里,毫不在乎地站起,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摆,便欲转身离去。六公主氿禾的威胁,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只让他更想地逃离此处,此生都不愿再见到她。
“你敢走?我便连夜去求父皇母后,定你的罪!我还要告诉六哥,让他好好惩罚你!”
氿禾眼看他就要掀开珠帘离开,指着他,怒声制止他。
“最好如此。”贺铩回眸冷笑,又道,“最好定我的罪,不能再娶你,那对臣来说,才是最毒的惩罚。”
“你什么意思?”氿禾不过年十五,竟未听出贺铩此言为何意,还真的兴冲冲地认为对贺铩而言,不能取自己是种狠毒的惩罚。在心中暗喜,原来自己那个一脸冰冷无趣的准驸马,早就将自己放入了心间。也是,毕竟自己是六公主,天下男子谁人不爱她?又或者说谁敢不爱她?
见贺铩仍旧快步想逃出房间,氿禾有些慌了,不顾形象地追着在他身后,大声训斥着,“你敢对我如此无礼?再不回头看我一眼,我就真去求父皇,让他给你这世间最毒的惩罚,让你再无法娶我!”
言罢,氿禾却见贺铩走得更快了,疾步飞速行走着。她已追得气喘吁吁,在后直叉着腰叹息骂他,“狗贺铩,竟敢如此轻视本公主!”
身后的侍男们追上了他,一人挽着她一只臂膀,小眼流转,温声道,“贺将军就是故意的,公主可别气,为他不值得的。”
另一人与他视线相接,也急忙附和着,“就是就是,贺将军这是想和我们公主玩欲擒故纵的老套把戏,就为了能吸引公主你的注意力,你可千万不能上套,入他为你准备的情爱陷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