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云锦 - 狂虐王爷的第N次 - 十二荒芜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八十二章云锦

“噬魂哨。”焕焕将阿文轻语吐出的三字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只觉着噬魂二字有些熟悉。寻思许久,垂眸低语,问道,“它有何作用?”

噬魂二字给焕焕的便有毛骨悚然之感,想必此物关系甚大,才会引那三人争夺。可回神一想,其后一个哨字,不过是鸣声作响的哨子,又能有重要?心下迷茫困惑编织为一张大网,将她困乏的心罩得紧紧的,现下再无其余心思想及其他。

“号令人罢了。”

阿文淡漠地回答着,噬魂哨在他这里,平凡不过。

“号令何人?”焕焕蹙眉,一脸疑惑地盯着阿文,不懂他淡漠的神情里,为何突然夹杂起一丝厌恶,“与我有什么关系?”

“小姐,”阿文再次蹲下身来,一只膝盖跪杵在地上,右手横放在胸前,触及左肩,严肃道,“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焕焕注意到阿文这个简单的动作仪式,知他在向自己行着某种奇怪的礼仪,温声问道,“阿文,这是在像我行什么礼?我记得,你从前只对我爹爹行这样的礼数。”

阿文埋着的头微微顿了两下,似是在默认焕焕所言般,沉默片刻后,凝声道,“这是云锦山对林公的规矩。”

“林公?我爹?”

阿文点了点头。

焕焕眼眸低垂不语。这还是焕焕第一次听人叫自己爹爹林公,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入心头。原来自己爹爹除了被人叫林侍郎,叫奸臣外,还有这样一个江湖的名称,林公。

“为何你们要这样叫他?”焕焕语露伤怜,想起自己的爹爹,心总是不可遏制地隐隐发痛,无法释怀。

“云锦山的规矩。林公对我们而言,很不一样。”

“有何不同?”焕焕再次听到阿文提及云锦山,已起疑问,忍不住接声问道。

焕焕记得,自己蛊虫入体不久,李泽叡请来了一位为她诊病的青年医者,虽未有花白头发点缀医术,其实力医法皆为翘楚。皇城医者近百人,能诊出她病情一二的,也只有那青衣男子一人。

而从他口中谈到的云锦山,更是神秘无比。焕焕记得最深的是,云锦山一带,人迹罕至,其居民善种蛊行蛊之术,加之云锦山整年弥漫的浓雾浩天,让许多想要探求它真面目的人,寻不见踪迹。世上的人大多将云锦山与传说中“蛊王”所建的门派——孤云峰联系在一起。它们的存在为江湖填补了许多故事。

就比如,阿文口中的云锦山秘事。

“林公是恩人,没有他我们不过腐骨一堆。不过我们是少数人,人的一生能遇见的人是很有限的,即便林公有救天下孤儿的愿望,他能帮助的也只是我们这一部分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爹对你们有恩?”焕焕听及此处,只觉这样的情节过于熟悉,就是自己时常在话本里读到的故事。大抵是受人恩情,再还以倾囊相助、以命抱恩。这并没有让焕焕产生一丝诧异或者其他情绪,她很冷静地,又道,“我知道爹爹私下一定有很多暗探杀手,你就是其中的一员,对吗?”

阿文徐徐地摇了摇头,否声道,“我不一样。我不是死士,更不是暗探,老爷交给我的任务,只是做一个小书童,陪在公子身边,还有保护他。”

“然后呢?”

“小姐以为老爷生前培养了多少死士呢?”阿文反问焕焕,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眉头微颦地盯着她。

“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噬魂哨与我的关系,以及对他们想利用的人的关系。”焕焕无心回答阿文所问,“死士”二字承载的生命之重,她不敢多去涉猎。她想知道的,是紧紧关乎自己的噬魂哨。

“噬魂哨能号令的便是老爷生前培养的死士。”阿文不作勉强,抬眸紧盯着一处,神色略显纠结,又道,“老爷最后派人送来的信里,提过噬魂哨。不过具体下落,并无明言,但可以确定的是,小姐是寻出噬魂哨的关键所在。”

“我?”焕焕脸露诧异,不知自己怎样就成为了找寻秘宝噬魂哨额关键,只觉受宠若惊,脑海里不自觉地又映现出自己爹爹露着慈爱,微眯着的琥珀双眸。突然就回想起从前受过的父爱独宠,心里又有了着落,觉着噬魂哨并非空无念想的产物。

焕焕闻言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罗关于噬魂哨的一切记忆与印象,试图从中探出一点儿踪迹下落。无论怎样用力地思索,仍旧空如一片的虚无,她对噬魂哨毫无记忆可寻。

“老爷一定不止一次,向小姐提及过噬魂哨,只是没有明言。小姐何不仔细再想想?老爷最爱对你说的话,时常提起的某物,对你的叮嘱话语,从前过往故事里,也许就藏着噬魂哨的下落。”

“我从未听他提过噬魂哨的下落。我不知道,你让我再慢慢想想。”阿文所提醒的,她都朝着那个方向认真回想过,却抓不住一点过往有关噬魂哨的痕迹,不由得心乱发慌,只害怕自己因此错过了自己父亲最后为她留的东西。

何况是哪样重要引人争夺的、能号令云锦山死士的噬魂哨。

“好。”阿文不必焕焕,站起身来,朝焕焕微微鞠了一躬,再点了点头,便转身欲离去。、

该说的他都说了,至于未来是怎样的境况,姑且交给命运。

“阿文,”焕焕见阿文欲离开,连忙发声喊住他,语带不舍地,“你还没有说,我父亲生前培养了多少死士,而他们又是怎样被培养的,为何听令于噬魂哨,云锦山的下落在何处,这些你都还没有告诉我。”

阿文闻言停步,身形呆滞一瞬,默声并不作答。只是背对着焕焕,头微微回转倾侧。

“阿文,你可知,我的体内也被人种了蛊虫,有人告诉我,在传闻中的云锦山一带里,有许多像我这样遭受蛊毒侵害的人。是不是?那所谓死士,便是被下蛊控制的普通人,只是逼不得已地愿为我父之业,以死士之名由称。”

一想到噬魂哨能号令死士的缘故,焕焕便不禁想起自己种蛊一事,联想云锦山,她自然而然地便将死士听令于噬魂哨的缘故归结于令人作恨的施蛊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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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中的是何种蛊虫?蛊虫并非皆有剧毒惨痛之感,也有解药去蛊的秘方。”

焕焕倒是没有想过阿文会这样平淡地接受自己被下蛊的事情,且听他的语气,蛊毒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可怕,至少世上还有去蛊的秘方存在。就在她准备再问他话时,阿文不急不慢的声音再次温柔地响起。

“世人皆被蛊毒侵扰。有人为情爱痴狂,为功名不择手段,或为仇恨步步为营,在他们心中凝聚的,足以驱使他们的便是相同的力量。”

焕焕不懂一向语寡的阿文,今日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对阿文解释的蛊毒之由,并不认同,轻笑否声道,“不一样,蛊毒是会疼的,让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似要将你活生生撕碎般的剧烈疼痛,并不是所谓情爱、功名、仇恨能带来的。”

阿文转过身来,神情淡漠,朝焕焕轻轻摇了摇头,冷声道,“这是老爷说过的话。蛊毒是一种力量,或为自己或为他人。天下便有人对自己下蛊虫,以号令自己,强行去完成心中所愿。”

“这不公平!”焕焕双目含泪,晶莹透亮的泪珠欲坠欲离,嘴角微微抽搐,内心突然充斥着诸多不满、不甘,痛声道,“没有人问过他们愿不愿意,就像玲儿,她活生生地被茉娘下的蛊毒失去了双眸,你自己也曾遭受过蛊毒,为何不懂?”

阿文知焕焕误解了自己,不愿多言与她解释,直接转题回答着焕焕方才所问的一些列问题,干脆利落地,道,“林公所养死士近三万人,皆是内力醇厚之人。他们之中或幼或老,皆是自愿,至于体内是否被种蛊虫,以听其号令,我也不知。

云锦山就是云锦山,它整年遍及的浓雾,是有规律可寻的。避过那些浓雾,找到那条正确的路,便可进入云锦山。我记得,入山口有一条狭长流转的小溪,穿过小溪便是山中景象。”

最末,阿文停顿片刻后,迈腿朝着屋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阿文,那你可会对我毫无保留?对我无一句假话?”焕焕不知从何处迸出的力量,让她挣扎地成功从床上逃离,跌落在地,来不及吃痛叫喊,她便用力地抬头朝着阿文离走的背影望去,求一句承诺,一声答复。

阿文没有回答焕焕,也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径直地朝着屋外走去,不留余恋,干净利落地甩袖离去。

焕焕不敢置信地看着阿文真的就那样离开了,愣了许久,突然冷笑几声,眼噙泪珠,将手搭上床沿边,将脸埋在两手臂间。她本以为自己会伤心地大哭一场,却发现无论如何,自己的眼里都挤不出一滴泪水。可她的心是那样清楚地在疼痛。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阴冷地重复着一句话,那就是,阿文他没有原谅你,他不会对你毫无保留,无一句假话,真诚相待。

林府被灭后,你不再是林府千金,你能依靠的,从始至终只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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