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不答 - 狂虐王爷的第N次 - 十二荒芜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答

“少在这里给我嬉皮笑脸的,”砮意白眉一横,摆出为人师的严厉来,眼神凶狠地瞪着南烬尘,低声怒吼道,“你现在就和我进宫一趟。”小竹一听砮意要将南烬尘带进宫去,心里就直犯怵,十分不安,就怕那体弱病态的老皇帝突然毙命。那此时砮意的前来便是那地狱前来索命的使差,要领他的南叔去陪那该死的老皇帝入棺陪葬去。

小竹眼神失慌地望向南烬尘,见他眼眸一滞,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处。此时的他,只恨今日出凤仙居,没有带上他的黑木胡笛。

“进宫去干嘛?”南烬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然后便找了椅子坐下,抬袖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稳稳地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你是神祝,后宫出了不吉利的事,你必须跟着我去一趟。”砮意也毫不客气,不等南烬尘招呼自己,便拖鞋抬步朝着他走来,也拉出椅子稳稳地坐下,然后勾了勾手指,眼睛泛光地看着桌上的紫砂茶壶,疯狂地暗示着南烬尘。

小竹一听是后宫出了怪事,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左手串着的佛珠又悄声拨动着,眼眸又恹恹地轻垂,似犯困了一般,脸色多了些慵懒之意。见这二人坐下大有喝茶聊天之态,也转眸扫了一眼地面,随意找了一个坐塌,跪地坐下。

南烬尘和小竹一样,没听见那老皇帝毙命的消息,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后宫出了什么事?”南烬尘抬眸看着一脸皱褶的砮意,抬手又取出有一个小巧的与紫砂茶壶配套的杯子,稳稳地又倒满了一杯茶水,然后尊崇地送到砮意面前。

“也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吧。”砮意接过南烬尘递来的茶水,低头就这杯口,小抿了一口,连连咂嘴称赞,“好茶,好茶啊。”

南烬尘见状薄唇勾笑,微微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茶水紧紧握住,一口便饮尽了去。

喝完茶,南烬尘的视线便死死地盯向了面前身披黑色探星衣的砮意,嘴角噙笑,很是耐心地等对面的砮意后面的话。

“你怎么盯着我?”砮意喝了一大口清香四溢的茶水后,再抬头时,只见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徒儿真正一双晶亮的星目,死死地盯着自己,那视线看得年过八旬的老砮意手臂起了层鸡皮疙瘩,脑海里快速地闪过方才他推门而入的场景。

南烬尘闻言收回了视线,笑着又替自己倒满了一杯茶,笑嘻嘻道:“师父今日有点奇怪。”

“我哪里奇怪了?”老砮意一见南烬尘又在倒茶,连忙喝完手中剩下的那半杯茶,然后神情故作严肃地将自己手中的空茶杯,塞到南烬尘面前,意图很是明显。

“你怎么喜起喝茶来了?你可是最馋清酒的主儿。”

南烬尘一边打趣着老砮意,一边小心地湛着茶水,眼里笑意浓浓,“师父,还没告诉我宫中发生了什么怪异事呢。”

“你急什么?”

“不是你着急叫我跟着你进宫去吗?”南烬尘皮笑肉不笑,很是无语地反问道。

“倒也不是很急。”砮意这次更大口地抿着杯口,神情悠闲地,甩手道,“让你猜猜这次是后宫哪位主儿撞了这不吉利的事。”

“后宫那群女人有什么好猜的,害她们的可从来不是什么邪祟。”南烬尘语气恹恹地回答着砮意的问题,脸上阴沉了几分,“不过是想借着神祝的幌子,来求罪后一个心安,自欺欺人的小把戏罢了。”

“胡闹!”砮意一听南烬尘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这般诋毁宫中的娘娘们,脸露愠色,正声道,“你是神祝——”

“爱恨憎恶都不该有。”南烬尘开口打断了老砮意的话,嘴唇动了动,便没有了下文。

说完这句话后,南烬尘觉得自己就像置身暴风雨前夕在天空翱翔的鸟,他能想到,砮意接下来会怎样的生气,会怎样的数落斥责自己。不过这些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或者换一种说法,他早已习惯了,习惯了严厉凶狠的师父突然的斥责,习惯了看淡他的数落……再难熬的事,只要一旦学会习惯下来,就没那么叫人觉得煎熬的了。

然而,南烬尘没能如意料之中般,等来砮意竭斯地里的怒吼。反而他没想到的是,砮意的脸色竟出奇的平静,平静到见不到一点愠色。

许久过后,南烬尘才在静默中听见砮意苍老的声音,无奈地响在耳畔:“你知道就好。”

一旁的小竹也被方才这二人的架势吓了一惊,但随后看见砮意出乎平常的态度后,又悄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恹恹地埋下头去,缓缓合上了双眼,渐渐视野里充斥着漫天的白雾和看不清的光晕来。许久过后,他脑子里才迷迷糊糊地听见南烬尘方才说的那句,“你也是。”

睡梦里,小竹再次看见熟悉的故事上演。

遇见南烬尘是小竹自己也没有意料到的,他本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跟随林公一辈子,听他的指令待守在凤仙居里,就像凤仙居的其他人一样,随时为他等候,报答他的恩情。但直到十岁那年,他第一次遇见那个存在于故事里的钥国神祝——南烬尘。

小竹生来古怪,他对情绪的感知比许多人都弱,他最不能理解的便是离别,心里会产生的那股不舍,以及痛苦和惋惜。与他接触过的人大多都说他是个冷漠不爱近人的孩子,哪怕还在很小时,他看见自己的救命恩人林锦海,也无法再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他,给人一种淡漠的疏离感。

第一次见到南烬尘时,小竹也是用着那空洞的眼神匆匆在长街街头扫过他一眼,也正是那一眼,叫小竹十岁的稚嫩无比的心,产生了叫他当时觉得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来。南烬尘再街头走过这许久后,他才突然在脑海里回忆起从前母亲去世时,心里突显而出的那种感觉,是难过兼杂着不舍……

长街繁华万象里,一白袍男子,头发随意地披散着,不费一簪一带,就让那倾墨的长丝在微风里轻轻扬起,又温柔地落下。从此男子的身影成了小竹心里长久的一根刺,“刺”离开他会疼,“刺”伤心他会跟着难过,“刺”开心时他也跟着一起快乐……虽然这些,他都极少表露出来,面上始终是那个神奇困困的,一脸慵懒地接受着周围的一切,包括南烬尘。

“砰!”

突然的声响惊醒了睡梦中的小竹,他恹恹地睁开眼睛,而后便没有了下文。仍旧保持着方才入睡的姿势,未有一点的变动,谁也不知他想做什么。

小竹忽听耳畔响起巨大的声响,可他却愣是装作没看见一般,除了睁开眼睛,便再无其他动作,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沉住气,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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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隔了很短暂的一会儿后,小竹听见耳畔传来一个苍老的老者声音有些愤怒地大骂道:“果然,那辆马车果然是你的!你可知道你闯了天大的罪孽!”

马车?小竹虽已醒来,但思绪还是昏沉的,突然听见马车儿子,竟有一瞬间的失神,不知所意。直到他突然在脑海里想起那天晚上,他和南烬尘一起去找来的马车。

想到此处,小竹涣散空洞的瞳孔骤然收紧,然后轻微地转头望向身侧的南烬尘和砮意。

“我不认为我又犯了错。”南烬尘丝毫不畏砮意的怒气,固执地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简直愚蠢,那是怎样的马车!你是嫌阵仗不够大是不是?!生怕守城门的侍卫不知道那是帝王的亲驾,是不是!”

“那又如何。”南烬尘语气不咸不淡地回了这么一句,眼神明亮地直直盯着他面前勃然大怒的砮意,丝毫没有一点畏缩,躲避的意味。

“宫中流言四起,帝王的轿撵岂是你能碰的?说,你把马车放哪里了?车里的人又去了何处?”

“那马车是陛下赏赐给我的恩荣,我想怎样用它便怎样使唤它。君无戏言,若是陛下想要再讨回,我再叫人给陛下送回去就是,何必劳烦师父你辛苦跑这一趟,回头再气出病来,总是少不得怪罪他人的。”

南烬尘不卑不亢,话语几乎说得天衣无缝,竟一时叫前来声讨问罪的砮意止住了声音,只睁着一双被气出红血丝的双眸恶狠地盯着南烬尘,隔了许久才又听见他那苍老冰冷地声音,叹声道:“六皇子不是好糊弄的,更从来不是心善宽容的主儿。你迟早会害了你自己,也害了这司天台……”

南烬尘听见自己师傅父说到六皇子,心里突然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随即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来,“那就不能让他害我,害司天台不就行了?”

“你说这话时什么意思?”

砮意做了南烬尘三十年的师父,还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如此可怖的笑容来,不免心下一惊,眼露惧意。见南烬尘许久不答,砮意惶恐不安地再次追问道:“烬尘,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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