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门里
南姜见到这样的李泽风也不禁为他心神一震,突生怜悯。她还习惯作双手怀剑的动作,可惜身侧已无那把清银宝剑。“你怎么了?”
南姜的语气还是冷冷的,淡如寒雪漂泊里的风。
“没什么。”
李泽风一转神态,变得深沉起来,一时里南姜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问,“可是伤口发作了?”
李泽风闻言,不免咧嘴一笑,一双醉眼迷人地看着南姜,打趣道,“怎的南姜姐姐突然这么关心我?”
南姜还未来得及回答他,便听见“咚”的一声,在耳畔不远处生硬响起。转眸望去时,看见一倒地蜷缩的薄弱女子,浑身痛苦地抽搐颤抖不停。
正是被怒怨之气激发体内蛊毒的焕焕。
“姑娘!”南姜见状一个飞奔将焕焕抱入怀中,试图大声呼喊她,让她能作一个答复出来。见这情形,已是惊心动魄,同时更多的是揪心害怕。
焕焕已被蛊毒侵扰得双目浑浊,见不清东西,只有白茫茫的团团光影困着欲挣扎逃离的她,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气,她才道了一句,“好痛。”
然后整个人便彻底昏死过去,身体的踌躇颤抖也随着她闭眼的瞬间停止了。
李泽风在旁也注意到了焕焕这边的情形,已是满脸诧异震惊。怎么会这么快?方才还有自己斗嘴的女子,此刻便不知什么缘故痛苦昏死过去。他快步靠近抱着焕焕的南姜,低头看了她一眼,沉思片刻后才安排道,“将她抱去床上,我来替她把脉。”
“你何时会把脉了?”南姜一边抱起轻瘦的焕焕,一边不屑地看了一眼李泽风,很是不信任地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我可是宝藏,你不知道的东西可多了。”
李泽风却是丝毫不见方才慌乱,他大致观察了一下焕焕的情况,觉着她肯能是有旧疾,兴许就是旧疾复发,身体过于单薄无力没撑住而已。哪里晓得她体内流窜着桐血虫,是虫毒发作导致的昏厥呢。
“去你的。”
南姜自是不信他的说辞,将焕焕轻放在床上后,她凝思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伸出两指,利落地撑开焕焕紧闭的双眸,再仔细看她眸中情况。
初始大意一看时,并未发现端倪,可当她再按仔细凝眸一看时,却在左眼眼周最底部发现一道黑色的血丝,极为细小却也极为可怖。
南姜是孤云峰弟子,传言里的孤云峰是天下最毒之地,那里有着最神秘的人物,蛊王。实则孤云峰并非养蛊种毒的门派,只有门派里最小的一支是有养蛊虫,置诱饵的。其余皆与江湖里其他练武行攻的门派无异。
孤云峰之所以神秘,不过是因为几百年前南番受灾,最受南番人敬仰的孤云峰竟然面对外来敌众毫无对付之能,叫人心寒,也因此从皇滂门改名孤云峰,从此隐匿江湖里,渐渐多了些神秘的讯息来。
就比如孤云峰能造万物,能控万物,不知从哪年起,许多传说都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孤云峰里。但也只是传说而已,孤云峰现下处在怎样的险境里,南姜心里一清二楚。
“她中毒了。”
南姜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泽风,许久才道,“她种的恐怕是血虫的毒,那种虫喜食人体内污血,初始发作多因怨怒之气。看她的情况,眼中已有黑血丝成形,需找到一味药,才能压制住体内毒素。”
“一个小小侍女怎会中血虫?”
李泽风走近几步,低头仔细打量着床上一脸病态的焕焕,愈发觉得床上女子身份的不会如一个小侍女般简单。
“小侍女怎么可能住这样的屋子,还有偏院,有奴仆倒来伺候她。”一旁的南姜抬眼用看智障的眼神盯着现在才对焕焕身份特殊有所察觉的李泽风,“她是小姐,阿文不会骗人的。”
“小姐?谁家的小姐?”李泽风诧异地望向南姜,“你怎么知道那个叫阿文的人不会骗人?”
“那你就信是他们的小癖好?”南姜讥唇反问,很是不屑地望着他,“府里府外皆有侍卫,我们现下逃不出去,还不若在府中多找些线索。毕竟你六弟不是你最大的敌头吗?”
李泽风点了点头,垂眸寻思后,却是问出一句毫不相关的话来,“那怎样才能找到治血虫的药来?”
“你想帮她?”
“她今日救了我。”李泽风目光坚定地看着南姜,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阴冷笃定又说,“你们孤云峰一定有治血虫的药,对吗?”
“有又如何?你还想带她去孤云峰么?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南姜素来冷血,虽在心里对焕焕有好感,但还不至于会对此鼎力相助的地步,“放心吧,中了血虫的人,没有十年是死不掉的。”
南姜说完这句话,突然从腰间掏出一个白玉小瓶来,抖出两粒黑色的药丸,稳当利落地放入焕焕口中,又轻抬她的脑袋,将药丸给她喂了下去,才缓缓放下了她。
一旁的李泽风眸里云雪,已在脑海里暗自串起了一条关系线,顺着这些线索逐渐对焕焕的身份有所判断,心里已有了模糊不定的答案,就在他欲开口告诉南姜自己的猜测时,屋外突然再次响起一阵剧烈又急促的敲门声来。
两人闻此声响,皆是神情一滞,呆愣原地。
这是谁来了?是阿文么?李泽风看了一眼南姜,眼露惊慌之意,面对这阵阵敲门声,却是手足无措。双目看向浑身布满黑布的南姜,期望着她能给出一个应对之策。
南姜见状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躲在床后。然后又看了一眼上着弯刀的屋门,朝李泽风点了点头,便悄声朝着那扇被敲得咚咚作响的桃木古门走去。与此同时,她的右手悄然摸向腰后的另一把小弯刀,双眸紧张地望向门那处。
很快地南姜便肩抵木门,她敛住声线,悄声轻咳一声,那声息音色皆与焕焕相似。
“小姐,是我,玲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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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门外站着的正是眼盲的玲儿,她听见“焕焕”声音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也不再执着于不停地敲门,“小姐,方才闷葫芦说她今日给你做的鱼肉粥,不见你端去,你怎么了?该不会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来吧。”
南姜闻声,仔细地又支耳听了一会儿屋外动静,确定屋外只站有她一人。
确定此前提后,南姜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脖颈,悄声在喉咙间酝酿着。
模仿焕焕的声音南姜很有把握,可难的是,此法不容易骗过其亲近熟悉之人的耳朵,咬字语气方面也不是南姜只听她讲几句话就能学好的,南姜能做的,也不过是大概模仿音色而已。
“我今日身体不适,不想吃那些,也不想看人。”
南姜将此话时,故意将声音放得很虚弱很虚弱,加之气流的变化,就能很好地弥补咬字语气上的空缺。
“小姐今日又怎么了?”玲儿在屋外又听自家小姐身体不适,心里就直犯嘀咕:怎的这身子比自己这遭过如此磨难的人还脆弱,当真只有娇贵的命。
“无妨,我想一个人静静。”南姜尽量讲话说得更直接明了些,一心想要快些支走她,不愿与她多作口中交谈,拈着嗓子娇滴滴地答话,总叫她心里不适。
却不想门外那位是如此难退劝的主儿,此话换来了她更为冗长的话语。
“小姐可是彻底厌倦玲儿了?”玲儿一听屋里的‘焕焕’不肯见自己,还把自己硬生生锁在门外,心里就直难受,受尽了委屈。若不是追随她,自己又怎么会落得这眼瞎无助的场面来?
南姜听见玲儿这般问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有些无助地回望了一眼,想看此刻李泽风在做什么,却不敢想,回眸望见的会是那样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