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利用
焕焕昨晚担心阿文半夜受人迫害,许久都不敢入睡,支棱着耳朵,紧张地听外面的声响。也不知过了多久,是哪个时辰,双眼一黑,便入了梦。翌日醒来,床头点着的夜烛还未燃尽,发着微微暖光。焕焕又抬眼看了一眼窗户,见光照亮人,便知时候不早,急忙从床上蹦起来,奔去院子里。
出门见阿文笔直地坐在石凳上,用布条擦拭着他的弯刀,才放了心。
在阿文旁边还站有一人,头发梳得敞亮整齐,发髻处插着一只很大的梨木簪,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与众不同。只是那簪子的做工打磨都过于潦草了一些,簪身处还有扬起的木刺,簪上雕刻的花纹更是惨不忍睹。
焕焕看向那人时,她手里正拿着一把被磨平了的竹叶扫把,楞楞地看着阿文。
那人是李泽叡新派来照顾她的侍女,焕焕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那侍女年纪不大,不爱说话,见人容易脸红,说话特别结巴。也不在焕焕的偏院住,每天只负责打扫下院子,做做饭,还有给躺在床上的玲儿送送饭……
焕焕观察了那侍女许久,发现她特别喜欢发呆,做饭时拿着菜刀发呆,扫地是握着扫把出神,甚至连走路都能发呆。不过她做侍女不谄媚,不多语,只是静静地做自己的事,到了时候就默默回自己的寝屋去,第二天一大早便又赶来。
焕焕还挺喜欢这种人的,哪怕她话少得像个闷葫芦。
“阿文,”焕焕叫了一声,径直朝阿文走去,“昨夜可有异样?”
焕焕说这句话时,神情有些紧张神秘,让一旁发呆的闷葫芦侍女回了神,拿着扫把走远了。
阿文并没有转身看她,“小姐,还未梳洗吧?”
“你怎么知道?”焕焕停步,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薄薄的一层里衣,脸颊微红。不禁转身,捂着胸口快步往屋子回赶。暗自想,该不会被阿文看见了吧?他会不会觉着自己轻浮?
“是我听的。”阿文嘴角微微上扬,神情有些得意,“小姐一醒来便跑了出来,连鞋子的鞋跟都没带上。”
焕焕回头尴尬地看着阿文笔直地背影,知他并未窥见自己这般模样,暗自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夸赞,“阿文的耳力还是那么厉害。”
“昨夜,并无异样。”
焕焕应了一声,关门入屋。
换好了衣服,焕焕坐在铜镜前,想起一件事,拉开桌下的暗格,里面躺着一只古檀木盒子。她准备伸手拿起那盒子,发现手腕处突然多了一串粉色的玉珠,触手摸去,还带着温热,想必在手上戴了许久。
这串玉珠手串焕焕看着觉得有些眼熟,看了一会儿想起是昨天在马车上李泽叡玩弄的那串珠子。
回想昨天李泽叡那般气她,害得她蛊毒发作直接痛晕了过去,她心里就来气,一生气胸口又抽痛,连忙揪着胸口吐气。利落地一把取下那手串,将它胡乱甩到桌子上。
转眸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焕焕突然有些害怕,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戳了戳自己的脸蛋,见还有肉,而且臂膀处的肉似乎比从前还要强劲了一些,摸着竟有些发硬,这让她很自然地想起被李泽叡“喂药”的过往,想必这臂膀便是在喂药途中不停发力抵抗练出来的。
想到这,焕焕有些害羞,连忙收回摸着手臂的手,鬼使神差地又伸手拿起方才甩远的粉玉珠手串,仔细打量着。
这颜色好好看啊,还有闪光,摸着也很舒服啊……
焕焕把那手串高高举起,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穿过手串,发出银亮的微光,就同黑幕里遥远的残星,神秘又美好。
焕焕很喜欢这手串,她有些心虚地又将手串戴回了手腕处,还摆弄了几下手指,细细欣赏着。不自觉嘴角高高扬起,心花怒放。
李泽叡怎么想起送自己东西了?焕焕看着手腕处的手串,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同时心间还生起一丝甜蜜。
可这种感觉即刻便消失了,焕焕打开了暗格里的古檀木盒子,里面空无一物。她才想起自己几日前将盒子的红瑙玉珠放在了身上,虽不曾佩戴在脖颈处,却是极为爱护的。
只有昨天,她记得李泽叡拿了师父送给她的红瑙玉珠,然后,问她红瑙玉珠的寓意,还叫他还给师父南烬尘。没记错的话,李泽叡的确没有把玉珠还给她。
焕焕顿时又生气了恼意,只是这次她不再把怒气撒在那串好看的粉玉手串上,而是暗自在心里有了计划。不管怎样,她师父送的她的东西,定不许他人拿去。
焕焕匆匆束好发,心血来潮地描了黛眉,唇点朱砂。不过是简单的装扮,却让焕焕有了很大不同,特别是唇间的一抹红,在美目雪肌下,让她的容颜更加绝色、倾城。
焕焕难得有了今日兴致,绘了妆,又拿出首饰盒子,取出一只金钗稳稳地放入发丝里。看着铜镜里有了生色,不再憔悴的自己,焕焕终于满意地微微顿首。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去找李泽叡,要回属于她的东西,不止昨日被拿走的红瑙玉珠,还有拜师那日南烬尘送给自己的胡笛名曲,她都要取回来。
想起师父南烬尘,焕焕神色凝固了一瞬。她也不知道,为何如此执着地想要回南烬尘送给她的东西,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心虚,更或许,她在心里早已认可了他。只是,她明白那种感觉不是喜欢,而是有点类似于她对哥哥般的依赖与信任。
焕焕做好装扮后,拿了一盘糕点去看床上躺着的玲儿,玲儿还是同往日般,只是坐卧在床上,手上随意地绣着什么东西。大多绣着些花鸟,只有一次,被焕焕撞见,玲儿在锦布上绣的是一个字,李。
这次焕焕看向玲儿手中的绣布,见她绣的是一只春燕,口中衔着一朵花,还未绣完,并不知她绣的是哪种花。
看到那只燕子,焕焕便想起自己那日还没动手绣的荷包,“玲儿绣得真好,燕子都被你绣活了。”
玲儿笑颜,闻言这才抬眸看她,眼露诧异,“小姐今日怎打扮了?”
“啊,变化很大吗?”焕焕见她这样,以为自己许久未打扮,手法生疏,绘得丑了,才让玲儿这般吃惊。
“是不是丑了?”
“好看,小姐又像从前的小姐了,那样美艳动人,就如初晨的太阳。”
玲儿说这话时是笑着的,刺绣的动作并未停下,目光紧紧盯着绣布。动作显得怠慢无礼,但焕焕并不怪罪。
但玲儿说这话的语气让焕焕觉得有些不适,具体是哪里不适,大概是她说自己和从前一样。这让焕焕有点难过,但她并不表露,回答着,“我要去找李泽叡,要回我的东西。”
玲儿闻言没有诧异,甚至表现得似早有预料般,只是拿着针线停顿了一会儿,便又来回穿线绣着那只春燕,“小姐把阿文哥哥叫在一起,玲儿身体未愈,就不和你一起去找王爷了。”
“你见过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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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他来看过我,却什么话都不说。我问他,他也不爱回我,还是老样子。”
“玲儿,”焕焕叫她,“阿文比我还要小两个月呢。”
玲儿尬笑,“那定是我叫了他哥哥,他才不理我的,小气得很。”
见玲儿又如往常般,焕焕才放了心,叮嘱她多休息后,就离开了。走时叫那闷葫芦侍女守在偏院里,不得离寸步。
她知道玲儿,极为胆小,最怕身边没有人陪着她。
阿文腰间挂着弯刀,跟在焕焕身后,一言不发。只有他那稍显沉重的脚步声,让焕焕确定,身后还有一个人,会保护自己。
偏院离李泽叡居住的正院有些距离,阿文性子静,不爱说话,焕焕就一路聒噪地说了许多话。